对刘威的印象因为最近中央台12套重播《唐明皇》而再度清晰起来，是的，前相声艺人刘威很男人，长得堂堂正正，鼻如悬胆，眼神犀利，阳气十足。《唐明皇》里满溢的“皇气”让他比陈道明、唐国强这类“智慧型”皇帝更有霸气。不少人拿“硬汉”形容刘威，不能说不贴切。

但“硬汉”日子想必也会累，衣领最好竖着，发怒时眉毛拧成八字，回答问题鼻孔哼哼就行。而且，当社会舆论用固化思维来看待一个“硬汉”的时候，他不仅身体累，心会更累。随着年岁的增长，“硬汉”这个词逐渐成为刘威艺术生命的瓶颈，许多导演希望他继续这类角色，但他显然不愿意。

刘威其实有男儿柔情的一面，他是个心很细的人，我没猜错的话，他厨艺水平一定介于业余、专业之间。他揉眼睛的时候，大多数人以为此乃“硬汉”眼里容不得沙子，其实，他可能在拭泪或者掩饰情感的爆发。

当我应朋友杨劲松之邀，看完《雪花那个飘》后，更加深了我的判断。刘威在这部电影里饰演的“王电影”是一个最早凭放电影职务搞点“权力寻租”泡泡妞的男人，后来残疾了，又跟一斜视女人好上，老婆跟他离婚后，也开始放电影。全片很感人，除了倪萍上台讲话煽情得有点象春节晚会外，自然得跌渣。演员都演得很好，但最让我震撼的是刘威的几次哭。

我以前没觉得刘威会哭，认为他是“男人哭吧哭吧都是罪”，但《雪花那个飘》里刘威的哭既有窝囊，又有怜爱，还有些精明，层次感相当丰富。特别是二婚后“王电影”回去看自己几个女儿，走时鼻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的那场戏，我都忍不住眼圈红了。刘威把黄土高原一浮沉农民演绎得非常真实，穿一身松垮无比的棉衣，随时叉着手蹲在地头坡上，你完全看不出来这个人曾经峨冠博带演过长安城里“ 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唐玄宗李隆基。

对内地专家来说，演员最大的厉害就是“不本色”，因此，当年飞天奖没有给“唐明皇”刘威大概是觉得他的表演是“本色演出”，虽然拿了观众奖“金鹰”，但听说刘威一直有点耿耿于怀。这个“王电影”演得实在是好，可惜因为种种原因《雪花那个飘》一直没在院线上映，更多的观众没法在银幕上看到“硬汉”刘威“硬”之外的“软”，这种“软”可能是年龄、角色、性格转换带来的自然变化，有时能化成泪水，滑过脸颊，跌进心里。

凑巧昨天在现代城澳菲尔咖啡碰上了刘威，他戴着帽子，正在接受采访。不知道谈到了什么话题，刘威眼眶噙满了泪水。——粗线条的脸庞在秋阳和电视灯光的混合照射下，竟然柔和起来。他大概没注意到一个陌生人正盯着他的眼睛看，那一刻，他真实无比。

谭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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