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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多年来,几乎没有中国人能够在琼瑶奶奶鬼斧神工的笔下安之若素。
对20世纪70年代生人来说,你,我,他,她,可能都曾于几岁时突然在录像带中看到林青霞刘文正亲嘴,而父母此时总要把你眼睛蒙上;于十几岁时热中流连于租书店的琼瑶言情系列书架下不舍离去,老师最后却在课堂上将书缴走;于二十几岁时常常被马景涛刘雪华金铭的眼泪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次晚却急急忙忙让“肉麻”继续。
我们长大了,但琼瑶似乎从未变老。她总是能把握住不同时代读者的泪腺秘穴,然后用保养得白白净净的一双不老手,写出犹如催情丹的文字,她的书本本都会点穴,她的戏部部都能催泪。从数百年前到数十年前到数年前的虚构故事中走来,她的“点穴术”让无数男男女女告别破碎虚空独自等待,找到两性关于欲之外的情趣。
金庸让我们找到杨过,古龙让我们找到李寻欢,倪匡让我们找到卫斯理,琼瑶则让我们找到鄙视物质的“情”。爱情是那样美好的事物,以至于受她熏陶的男孩常把白衣飘飘纯真当成青春记号,女孩把多情儒雅气质当作心事秘密。少年情怀总是诗,这些诗在暗夜启蒙了多少悬崖边迷惘徘徊的灵魂?
谈一次情已经很累,琼瑶做一个关于“爱情”的终身导师实在太累,因此,我们常听到关于她要搁笔的消息,但次次证明只是“小憩”。她离开舞台不过是为了下一次更精彩亮相。她实在是一个高明的演员,永远生活在观众期待之中,永远适时出现在舞台正中的追光灯下。
年龄从阿姨变成奶奶,不变的是编故事的超凡能力。从《窗外》到《几度夕阳红》到《还珠格格》再到《情深深雨蒙蒙》,琼瑶奶奶不再纠缠于瞬间缠绵,将作品布局置于更深刻历史背景下,将“情”放在社会变迁时代演进之中,她不用担心技巧落伍创意保守,不用计较年龄阅历带来的天然代沟——因为她相信只要表现恒久不变熠熠生辉的人性之美,不管是小雨点还是小燕子,不管是“二秦二林”还是赵薇心如都能无一例外俘获人心。
不论是否“四大俗”,不论是否“弱智”,琼瑶奶奶的确已经成为这个时代为数不多关于美好的精神标本之一。打个“不敬”的比方,如果把她象峨眉山的五彩斑斓蝴蝶那样放入一个精致的标本框内,每个人都能从平展的翅膀,舒展的身姿上瞥见她一生的精彩。每个人都能从她的精彩里找到世界的缤纷美丽,找到人类有别于动物繁衍绵延的真实动力。
因此,欢迎琼瑶奶奶重返舞台。当电视荧屏上《大长今》式的百转千回,《金枝欲孽》式的曲折迂回在物欲时代成为精神试剂的时候,欢迎第三种试剂——琼瑶言情剧重回舞台,至少,它可以让我们记起一些不应被遗忘的感动,不该被丢弃的美好。
我更希望琼瑶奶奶还可以在垂老之前再拿起笔,用情感挽救空虚,用通俗真切文字抵抗发育超常种类繁多的“社会病毒”。我希望,我期待着。
谭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