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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琰《悲愤诗》赏析

(2020-12-05 07:37:23)
标签:

汉诗

分类: 诗文欣赏

蔡琰《悲愤诗》赏析

蔡琰《悲愤诗》赏析

悲愤诗

东汉·蔡琰

【原诗】

汉季失权柄,董卓乱天常。志欲图篡弑,先害诸贤良。逼迫迁旧邦,拥主以自强。海内兴义师,欲共讨不祥。卓众来东下,金甲耀日光。平土人脆弱,来兵皆胡羌。猎野围城邑,所向悉破亡。斩截无孑遗,尸骸相撑拒。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长驱西入关,迥路险且阻。还顾邈冥冥,肝脾为烂腐。所略有万计,不得令屯聚。或有骨肉俱,欲言不敢语。失意几微间,辄言“毙降虏,要当以亭刃,我曹不活汝。”岂敢惜性命,不堪其詈骂。或便加棰杖,毒痛参并下。旦则号泣行,夜则悲吟坐。欲死不能得,欲生无一可。彼苍者何辜,乃遭此厄祸。

边荒与华异,人俗少义理。处所多霜雪,胡风春夏起。翩翩吹我衣,肃肃入我耳。感时念父母,哀叹无穷已。有客从外来,闻之常欢喜。迎问其消息,辄复非乡里。邂逅徼时愿,骨肉来迎己。己得自解免,当复弃儿子。天属缀人心,念别无会期。存亡永乖隔,不忍与之辞。儿前抱我颈,问“母欲何之?人言母当去,岂复有还时?阿母常仁恻,今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顾思!”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号泣手抚摩,当发复回疑。兼有同时辈,相送告离别,慕我独得归,哀叫声摧裂。马为立踟蹰,车为不转辙。观者皆歔欷,行路亦呜咽。

去去割情恋,遄征日遐迈。悠悠三千里,何时复交会?念我出腹子,胸臆为摧败。既至家人尽,又复无中外。城廓为山林,庭宇生荆艾。白骨不知谁,纵横莫覆盖。出门无人声,豺狼号且吠。茕茕对孤景,怛咤糜肝肺。登高远眺望,魂神忽飞逝。奄若寿命尽,旁人相宽大。为复强视息,虽生何聊赖?托命于新人,竭心自勖励。流离成鄙贱,常恐复捐废。人生几何时,怀忧终年岁!蔡琰《悲愤诗》赏析


【注释】

汉季:汉末。    失权柄:指皇帝失去权力。汉末朝政被宦官和外戚争夺把持。    董卓:字仲颖,陇西郡临洮县(今甘肃岷县)人,东汉末年献帝时军阀、权臣。    乱天常:犹言悖天理,指汉灵帝中平元年(189年),董卓率兵入洛阳,杀宦官,废汉少帝,次年又杀死少帝,毒死何太后,违背天理。天常,天之常道、天理。

篡弑:言杀君夺位。董卓于中平六年废汉少帝(刘辩)为弘农王,次年杀弘农王。    诸贤良:指当时反对董卓扶持皇帝西迁长安而被杀的执金吾丁原、督军校尉周珌、城门校尉任琼、袁隗等贤臣。

旧邦:指长安,西汉的国都。汉献帝初平元年(190年)董卓焚烧洛阳,强迫君臣百姓西迁长安。    拥主以自强:挟持皇帝加强自已的权势。

海内:国内。    兴义师:指起兵讨董卓。初平元年(190年)关东州郡皆起兵讨董,以袁绍为盟主。    不祥:不善,指董卓。

卓众:指董卓部下李傕、郭汜等所带的军队。初平三年(192年)李、郭等出兵关东,大掠陈留、颍川诸县。蔡文姬于此时被掳。    金甲耀日光:指兵器、铠甲反射着日光,形容董卓军队人马众多。

平土:平原。指关东陈留、颍川一带。    胡羌:指董卓军中的羌胡。董卓所部本多羌、氏族人,李傕军中杂有羌胡。

猎野:郊野打猎。这里指李、郭军或包围城市,或劫掠农村。    悉破亡:都弄得家破人亡。

斩截无孑遗:屠杀得一个不留。截,斩断。孑,单独。    尸骸相撑拒:尸体众多堆积杂乱。相撑拒,互相支撑。

西入关:指入函谷关。卓众本从关内东下,大掠后还入关。    迥路:遥远的路。    阻:艰难。

还顾以下二句:回头看故乡,遥远迷茫,悲伤得心都要碎了。邈冥冥,邈远迷茫的样子。

所略以下二句:被掳掠的人成千上万,却不准他们聚集在一起。略,同

骨肉俱:亲人一起(被俘)。    欲言不敢语:想讲什么也不敢交谈。

失意:不合心意。    几微:稍微。    辄言:动不动就说。    毙降虏:犹言死囚。毙,詈骂之词。    要当:应当。    亭刃:犹言加刃,杀害的意思。亭,通    我曹:犹我辈,兵士自称。

岂敢:一作岂复    詈骂:恶言辱骂。

棰杖:打人的棍棒。    参:兼。这句是说毒恨和痛苦交并。

彼苍者:指天。这句是呼天而问,问这些被难者犯了什么罪。    辜:罪孽。    厄:困苦。

边荒:边远之地,指南匈奴,其地在河东平阳(今山西省临汾附近)。蔡文姬如何入南匈奴人之手,诗中略而不叙,史传也不曾明载。《后汉书》本传只言其时在兴平二年(195年)。是年十一月李傕、郭汜等军为南匈奴左贤王所破,疑蔡文姬就在这次战争中由李、郭军转入南匈奴军。    华:指中原汉人。    异:不同。    俗:粗鄙。    少义理:言其地风俗野蛮。这句隐括自己被蹂躏被侮辱的种种遭遇。

处所:所居住的地方。    胡风:朔风。

翩翩:风吹衣飘的样子。    肃肃:风声。

时:时令。    无穷已:没有止息的时候。

有客以下四句:言有时中原有人来此地,自己听说就非常高兴,然而迎上去一打听,发现来者并非自己同乡,自然也就无从得知家乡情况。迎问,迎上前去打听。其,代指故乡亲友。

邂逅以下二句:指曹操遣使者接蔡文姬回乡。曹丕《蔡伯喈女赋序》:家公与蔡伯喈有管、鲍之好,乃命使者周近择玄璧于匈奴,赎其女还。所说即此事。邂逅,意外地相遇。徼,同,侥幸。时愿,指诗人归乡的心愿。骨肉,犹言亲人,指曹操派来的使臣。诗人苦念故乡,见使者来迎,如见亲人,所以称之为骨肉。或谓曹操遣使赎蔡琰或许假托其亲属的名义,所以诗中说骨肉来迎

解免:指脱离被俘者的屈辱生活。    当复:又得要。    弃儿子:舍下在匈奴时生的两个儿子。

天属缀人心:母子心连心。天属,天然的亲属,如父母、子女、兄弟、姐妹。缀,联系。    会期:相会之日。

存亡永乖隔:犹言生死永别,无缘再见。乖隔,隔离。

欲何之:想到哪儿去。之,往,到。

复:还。    还:回家。

仁恻:仁慈。    更不慈:变得不慈爱。

顾思:思念。思,语助词。

五内:五脏。    恍惚:精神迷糊。    狂痴:神志不清。

当发:临出发。    回疑:迟疑不决。

同时辈:指同时被虏的人。

哀叫声摧裂:哀叫声使人听了心肝也会碎裂。

踟蹰:徘徊不前。    转辙:车轮转动。

歔欷:悲泣抽噎声。    行路亦呜咽:过路的行人也低声哭泣。

去去:快走快走,催人速去之词。    情恋:母子眷恋不舍。    遄征:疾行。    日遐迈:一天一天地走远了。

悠悠:长远。    交会:相会。

出腹子:亲生子。    摧败:毁坏。

既至以下二句:到家后才知道家属已死尽,又无中表近亲。中外,犹中表,指舅父的子女,为内兄弟,指姑母的子女,为外兄弟。

城郭:犹言城内城外。郭,外城。    荆艾:荆棘、艾蒿,泛指杂草。

纵:竖,直。    莫:没有。    覆盖:犹言掩埋(尸体)。

茕茕:孤独的样子。    景:同    怛咤:惊痛而发声。    糜:烂,碎。

奄:气息微弱的样子。    相宽大:互相劝说宽慰。

视息:生存。息,呼吸。这句是说又勉强活下去。    何聊赖:言无聊赖,就是无依靠,无乐趣。

新人:指诗人重嫁的丈夫董祀。    竭心:努力。    勖:勉励。

鄙贱:指被人轻视的人。    捐废:抛弃,遗弃。

几何时:能有多少时候。    终年岁:终身。终,终结。蔡琰《悲愤诗》赏析


【赏析】

《后汉书·列女传·董祀妻传》载:兴平中,天下丧乱,文姬为胡骑所获,没于南匈奴左贤王,在胡中十二年,生二子。曹操素与邕善,痛其无嗣,乃遣使者以金璧赎之,而重嫁于祀。……后感伤乱离,追怀悲愤,作诗二章。该诗即为二章之一。

该诗可分为三大部分,前四十句是第一大部分。开头十四句从董卓之乱写起,是诗人蒙难的历史背景,诗中所写,均有史料可证。诗中概括了中平六年(189年)年至初平三年(192年)年这三四年的动乱历史。斩截无孑遗以下八句,揭露了以董卓为首的一群豺虎对人民所进行的野蛮屠杀和掳掠,也暗暗点出自己的遭遇。所略有万计以下十六句,细述诗人在俘虏营中的生活。这些成千上万的俘虏,贼兵不敢让他们在一起屯聚,即使骨肉至亲,也不敢说一句话,稍不留意,就会招致辱骂和毒打。俘虏们日夜号泣、悲吟,欲死不能,欲生不可。诗人满怀悲愤,呼天而问。彼苍者两句,将途中之苦总括收住。这一大段最精妙的是写贼兵辱骂俘虏的几句话,口吻毕肖,刻画了狰狞的面目和蛮横的嘴脸。

边荒与华异以下四十句为第二大部分,主要叙述在边地思念骨肉至亲的痛苦及迎归别子时去留两难的悲愤。边荒与华异,人俗少义理两句,高度概括了诗人被掠失身的屈辱生活。处处多霜雪以下六句,略言边地之苦,引出念父母来。诗人通过对居住环境的描写,以景衬情烘托诗人无穷尽的悲叹,增强了酸楚的气氛。有客从外来以下六句,描写引颈望归和急盼得到家人消息的心情。邂逅徼时愿,骨肉来迎己写平时企望的事情意外实现。情感波澜起伏变化万千。己得自解免以下六句,念及别子又由喜转悲。别子一段描写,感情真挚,深切感人。儿子劝母亲留下的几句话,像尖刀一样刺痛了母亲的心。儿子的几句质问,使诗人五内俱焚,神情恍惚,号泣抚子,欲行不前。在去留两难中,突出表现了诗人复杂矛盾的心情。兼有同时辈以下八句,插叙同辈送别的哀痛,诗人描写了马不肯行,车不转辙,连路人都感动得歔欷流泪的场面,这种衬托手法,更加突出了主人公的悲痛欲绝。

去去割情恋以下二十八句为第三大部分,叙述诗人归途及到家后的遭遇。割断情恋,别子而去,上路疾行,渐行渐远。但恋情又怎么能够割舍。别后彼此天各一方,何时又才得会面。念我出腹子,胸臆为摧败两句,以念子作收,随作一顿。既至家人尽以下十二句先写到家后方知亲人已经死亡殆尽,孤苦无依。接叙战后的荒凉,城郭变为山林,庭院长满荆棘和蔓草,白骨纵横,荒坟累累。特别是出门无人声,豺狼号且吠两句把战后的荒凉,写得阴森可怖。登高远眺望两句,又以念子暗收,与念我出腹子遥相呼应。奄若寿命尽以下四句,叙述诗人在百般煎熬之下,已失去了生活的乐趣。托命于新人四句,叙述重嫁董祀之后,虽用尽心力,勉励自己好好活下去,却又担心颠沛流离之后,自己已成卑贱的女子,怎知不被新人所抛弃。末两句总束全篇,是悲愤的终结。

纵观全诗,《悲愤诗》有以下几个艺术特色。

诗人善于挖掘自己的情感,将叙事与抒情紧密结合起来。该诗虽是叙事诗,但情动于词,情事互相映衬,叙事不枯不躁,不碎不乱,详略分明。叙事以时间先后为序,以自身遭遇为纲,言情以悲愤为主,但又有悲喜的变化,波澜动荡起伏。在表现悲愤的情感上,多层次多方面地抒发这种情感。诗人的伤心事太多了:被掠、杖骂、受辱、念父母、别子、悲叹亲人重嫁后的忧心,诗中可数者足有七八种之多,而使她最伤心的,也是描写最多的就是别子。诗人为突出这一点,用回环往复的手法,前后有三四次念子的描写,从这些里可以感受到诗人强烈、集中、突出的悲愤。这种悲愤映衬出一颗伟大母亲的心,诗人在这一方面挖掘最深也最为感人。

这首诗的描写感受真实。由于诗人叙写的是亲身经历,所以诗人被掠的俘虏生活和别子进退两难的复杂心情都写得真实感人。

这首诗的语言淳朴,具有明白晓畅的特点。由于它情真、情深,所以质由中出,不假雕饰,自然成文。诗中人物语言极富个性生化。如贼兵骂俘虏的恶言恶语,逼真传神,形象突出。而别子时其子的几句话更惟妙惟肖,酷似儿童语气,孩子的天真,幼稚和对母亲的依恋之情,跃然纸上。

总之,这首诗激昂酸楚,在建安诗中别具一格,融汉乐府的叙事和文人抒情于一炉,情真意切,有深远的影响。蔡琰《悲愤诗》赏析


蔡琰《悲愤诗》赏析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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