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灵泉与三元及第(该文2014年7月25日发表于桂林日报第七版）

    7月23日,笔者在灵川潭下镇山口村看到一个石牌坊,于是前往探究,发现牌坊内有一口古井,四周用精雕细刻的青石围成,前面还有一个照壁,照壁上刻有《山口四方灵泉记》。

    从《山口四方灵泉记》中得知这口古井名叫“四方灵泉”。

    碑文曰：山口阳君锦修,棠会心友也。谱名礼琳,生而颖悟，有志青云。因宰持家,政弗克。遂乃初援例补成均篆。元庆,锦修其号也,其乡距邑治西南二十里,肇自宋太平兴国间,面东向有井。尝与闲步询井名。云四方泉,然井耳,何以泉名?沿称先原泉,建宅时雍砌之,泉名者循实也。是泉多奇征,每值灵江泛涨,浊污水湮盖泉,江水甫退,泉面石露,内忽阖然有巨声,顾视之,泉水落寻丈,清甘自如矣。又不喜圈,环加圈辄裂。亦无吴落之虞。遇疫疾,饮者顿解。如旱潦,祷于泉辄应。间尝有虹现,见则时和年丰,屡验。近来顿见愈炽。余异而喜之,曰:诚有是哉!此及邦家之瑞，不仅闾里之祥也。虽秦时出温泉,汉京师出醴泉,一时饮者痼疾皆疗。犹不若斯泉之奇灵也。余为添一字,当铭之曰四方灵泉。修曰乡人欲更立佳称，子以为何如? 余曰:何佳如之,君慧人也,宁不知泉名之相孚乎?特绐我耳。修笑。然倾圮若是,而弗加修营，不诚可惜？修然之，谋诸其乡父老。曰美倡也，顾乡歉,安从得资乎。修曰既协志,资弗奏，吾任之,毋虑焉。乡人喜,群和之。如是择吉修工采石。经始于庚子之冬,竣工于辛丑之夏。十阅月而泉成。乡以余闻其事,治觞招余以观落成。乡人士曰:是役也,喜得诸父老始终匪懈,而锦修阳二公,则任贤任劳,董其全绪。前此颓然,今则焕然矣。微公曷克臻此?修逊之曰:非我也, 乃春浓子之意指我，窃附其成耳。相与把酒,问父老询泉名之由。余曰:前人命名自有寓意,欲后之人顾名思义而自得之。然君等既哗言四指,胡不因之而悟。则名自在,命名之虑尤在矣。曰弗能悟,愿示之。余曰:君等既知金石之屏障于西,则当悟宝峰之端峙于东也。况右有尧峰之积翠,左有北障以凌云,泉居其中,擅辉媚之秀萃。四方之灵前人命名之。旨端不在是耶。佥意豁然。且夫天下事,莫为之前者。虽美而弗彰,莫为之后者,虽盛而弗传。斯泉也,苟无前之人揭其名以草创,何由而彰其美。若无后之人悟其隐而润色,安得而传其盛。斯二者默有待而成之也。令而后居，是乡饮是泉得泉之灵，擅泉之盛允矣,人康物阜休哉,毓秀钟英呜。

    升平之盛,光文治之详矣。客有在座者艴然而进之曰：其乡因泉建宅,由来久矣。诚如子言则宜有闻矣。而未尝前闻,敢请其故。余辟言晓之曰:诗云:维岳降神,生甫及申,夫山能隆神,而水则能效灵焉。盖自有天地即有岳矣。然未尝闻降神于二代以前,弟至周然,后始生申甫,应周德之隆呜。中兴之盛,岂偶然哉。于以见岳,运之绍神也。今泉之效灵,何为不然。客唯而退。父老顾谓。锦修君曰:吾等生长于是,莫知其由。全得春浓子发明其理，意始释然。虽未乞为记其事,以召示来许何如?修曰:获我心矣。余闻而谢之曰:是泉也,灵征国瑞,预报丰和,宜得硕达人士伟笔鸿词,摹会其神,形容其妙，与泉匹美,永垂弗替。何为乞诸布衣会耶?毋乃亵渎灵泉,尤惧遗笑大方焉，乎可?修君曰:伟笔鸿词诚能会泉之形,恐难会泉之灵。今得子言,勒诸贞珉。卑后之人因其事究其理。会诸心由,吾与子会曩昔之心耳，焉用诿？如是唯唯，即席援笔，而力之记,致于董事之芳名与捐金之姓氏,则星灿于他石。兹不琐载云。

甘棠布衣春浓李阴棠敬撰；

    细读古井碑刻，我们知道，该古井始建于北宋初年的太平兴国年间，原名“四方泉”，距今已有千年历史。古井东面筑有四柱三门的石牌坊，柱端各蹲有一座石狮（但左石狮柱已被破坏），左右石柱分别刻有撰题，正中额枋刻有楷书“四方灵泉”。

    而这口井为何叫“四方灵泉”和他的神奇之处也有记载：

    如：一是四方泉为何要加一个“灵”字，“遇疫疾,饮者顿解。如旱潦,祷于泉辄应。间尝有虹现,见则时和年丰,屡验。近来顿见愈炽。余异而喜之,曰:诚有是哉!此及邦家之瑞，不仅闾里之祥也。虽秦时出温泉,汉京师出醴泉,一时饮者痼疾皆疗。犹不若斯泉之奇灵也。余为添一字,当铭之曰四方灵泉。”因泉水有治病之功效，百姓应之，所以谓之“灵”。

    二是“每值灵江泛涨,浊污水湮盖泉,江水甫退,泉面石露,内忽阖然有巨声,顾视之,泉水落寻丈,清甘自如矣。”傍江之井，随江涨落不足为奇，但“阖然巨响,水落寻丈,清甘自如”的记载若实，恐怕也是难解之谜。

    从造型上看：这口井属于方井台，圆井口，古井建制恪守中国古代“天圆地方”的格局。令人意外的是，井深而口小，建井习惯类于我国北方，并无桂北地区常见的方便取水又保护安全的石质井圈口。若说古井采用北方人常用的轱辘取水法，也不见能装轱辘支架的锲口，如何方便、安全取水，让人存疑！

    而在距井口3米处有一面高3.5米，宽5米的照壁。成语“祸起萧墙”中的“萧墙”指的就是照壁，它是以挡鬼导气之风水意识而前置的一堵屏蔽墙。壁上镶砌着两块石碑，左碑刻有《山口四方灵泉记》，对古井修建始末作了详尽叙述，右碑刻有修建古井时集资捐钱人的姓名。为一口井建照壁实属罕见！

    古井的北、西面砌有料石围栏，建于清道光年间，石雕、纹饰极为精美；南面留为出入口，西面围栏中间石碑上有一栩栩如生的飞龙浮雕。

    但是，四方灵泉的最高价值之处在于“四方灵泉”四个碑刻之字出自中国封建科举最后一位“三元及第”状元陈继昌的亲笔题词。

    陈继昌，广西临桂人。原名守睿，字哲臣，号莲史。生于清乾隆五十六年（1791），卒于清道光二十九年（1849）。清嘉庆二十五年（1820）状元。授职翰林院修撰。由于陈继昌抱病应殿试而连中“三元”（解元、会元、状元）声名大振。察考又得第一，故又有“三元及第”之称。他是中国科举史最后一位“三元”状元。　　陈继昌在翰林院修撰国史三年后，被派放外任。历任陕西、甘肃、顺天等乡试典试官。道光六年（1826）任会试同考官。道光十年后，历任山东兖州知府、直隶保定知府、通水河道巡察、江西按察使等职。曾任山西、直隶、甘肃、江宁布政使。道光二十三年，进京受道光帝嘉勉。道光二十五年，官至江苏巡抚。一年后，因病辞官，回归故里。卧病三年，病故于家中。　　陈继昌多任外放官，所到之处，他办事公正廉明。做了许多兴利除弊、促教兴文的事情。尤以兴修水利，深得民心。　　陈继昌善书法，有书法大家风范。能诗文，著有《如话斋诗存》。另有文《殿试策》。

    为何一口古井引来“三元及第”状元为它亲笔题词，实属罕见，因为陈继昌高中状元后，长年在外当官，他能提词的机会可谓几乎没有。

    从牌坊正中的额枋刻的楷书“四方灵泉”４个字看，字体书写洒脱、笔锋遒劲，这应该是陈继昌书法上巅峰时期的作品。

    历史上的大部分状元，都是当期的书法大家，从陈继昌留世的书法作品中也能品读到他作为书法大家的风范，特别是他的行楷书法，深得后人喜欢。

    笔者揣度：陈继昌欣然提名“四方灵泉”，有碑刻中所说的“灵泉”的灵异功能让陈继昌“叹为观止”并欣然提词；二是当地乡伸名士的邀请，为“四方灵泉”扩大知名度；三是陈继昌正在休假和已退休；为体贴民情，正有时间为当地百姓做点好事。

                                                          2011年7月26日于六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