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池塘边的浅水区，生长着茂盛的菖蒲。菖蒲是个水生植物，春季里发芽，此时的嫩茎是能吃的，味道香脆。

每逢春季，菖蒲发芽了，那片浅水区就成为鸭子的乐园。它们挤在菖蒲地里，吃嫩芽、嫩叶，水里的小鱼小虾、小螺蛳都是鸭子的美食。成年雌鸭会趁机在浅水里下个蛋，所以，运气好的话，我们会在里面捡到很多淡青色的鸭蛋。

入夏了，菖蒲长得更加茂盛，一片片青碧的叶片，就像一只只宝剑，直插蓝天。远远望去，那里就像一处神秘的世外桃源。会有小鸟儿在里面做个窝，不久就有了几颗鸟蛋，有风从远处吹来，菖蒲叶摇摇摆摆，精致的鸟巢也跟着晃动起来。那些不知名的鸟儿，将在这里传宗接代。

夏末，旺盛的菖蒲会从根部抽出一杆粗茎来，茎秆较粗而有韧性，顶端长着如蜡烛一般的花穗。所以，菖蒲的别名就叫“水蜡烛”，菖蒲花穗味道清香，可以入药，镇静安神、化湿、行气消胀、除痰开窍。小时候，特别爱采集还没老的菖蒲花，一丝丝撕裂开，做成一杆红缨枪的模样，拿在手里无比开心。

秋天，母亲拿起镰刀，割了很多菖蒲花回来，放在烈日里暴晒。等水分彻底干了，菖蒲花变成碎绒绒，便收集起来，母亲是用干的菖蒲花做枕头呢。做好的枕头，十分绵软，垫在头底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还有阳光的味道，感觉很享受。夜里的梦境，都是欢乐的场景，母亲的菖蒲花枕头，真是个好东西啊！

秋风来了，带着一股冷气，菖蒲开始变黄，枯萎的菖蒲也是个好东西啊！人们用一双巧手，编织草鞋，或者编织菖蒲包，那时候，在街上看见卖水果的，很多都用菖蒲篓子装着，既透气，也安全。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那是青苹果的味道，还有大大的香梨。常常能勾引孩子肚里的馋虫，母亲便从口袋里掏出小手绢，展开来，取若干钱币，买回几只水果，让一家人享用。

农村的菖蒲，是生生不息的。镰刀割了，大水淹了，到了第二春，又会发出嫩芽，菖蒲嫩茎清炒一番，滋味鲜美，又香又脆。菖蒲叶直直地往上生长，就像无数的手掌，迎接阳光雨露，菖蒲花开了，依旧散发清香。秋天，菖蒲花在大风的吹拂下，漫天的花绒，漫天飘飞，很是浪漫壮观。菖蒲，在池塘边的浅水区营造着一片美丽景致。

如今，当年的景象，已经远去了。只是，每个春季的晚上，睡在枕头上的时候，都会忆念起母亲做的菖蒲花枕头，那股清香以及阳光的味道，深刻地存在我的记忆中。菖蒲绒花飘飞在天际，伴着我的安眠，那景色，成为美丽的梦境。　　　刘燕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