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晴朗，碧空如洗，空气中还洋溢着菊花的暗香。据说，昨天晚上一颗流星逼近地球，天象也发生异变。各色专家非常紧张的在电视和网络上分析后果，说可能会引起海啸，还有可能那颗流星突然拐弯撞上地球。很多人都没敢在家里睡觉。

 

我对此则毫无感觉，我甚至希望那颗巨大的石头能撞上地球，那样我就有机会改变现在乏味枯燥不断重复的生活。没错，是这样的，我总是把改变的希望寄托于外力，我也把抉择的方向假手他人。我总是在想，是谁造成了我今天的状态，梦想遥遥无期，也没有为地球和平、人类发展作出多大贡献。感觉是被别人一步一步推着走到现在，尤其是那些我爱和我在乎的人。我是个讲究条理和证据的人，我从选择岗位、选择工作、选择大学、念小学和初中一步一步往前推理，结果都是我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当我推理到本初的时候，我发现我没法赖别人了，最初是我选择了游的最快，一头扎进卵子的。虽然那时我还没有意识，但不可否认那就是我，我现在的DNA就是那个时候的。再迷信和科学一点说的话，我现在的性格，我的身体状况特别是容易得的病甚至我的命运也是在那时就确定了的。是的，我怨不得别人。

 

我想着这些事，低着头匆匆往前走。走着走着我突然忘了我要去哪里，去干什么。我停下来想了一会，瞥见了手中的公文包，这才想起来我这是要去加班，下周一有个重要会议，材料还没弄完。我继续往前走，保持着低头的状态，我觉得低着头更能集中思维，我还觉得头上有很多大山压得我没法直起腰来。

 

一只粉色的小猪颠颠迎面跑过来，它一直看着我，走到我面前时停了下来，我也只好停下来。

“老韩，这么匆匆忙忙的干嘛去？”小猪说。

“加班。”我顺口回答。

“真是辛苦。”

它说完就绕开我跑了。我听出了它的声音，是一个很熟悉的同事。我回头看着它远去，觉得这好像是梦，就俗气的掐了自己的大腿，很疼。

 

我没心思管这些事，我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完成。中午还有一场婚礼要参加，我已经决定了，婚礼上绝对不能喝酒，我下午和晚上都要加班。我继续往办公室走。路上遇到了很多各种颜色的小狗，它们都拼命往前跑着。今天街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小狗。

 

我在办公室一直干到接近中午12点，但取得的进展并不大。我离开办公室去饭点参加婚礼。这个婚礼必须去，结婚的男方是我要好的高中同学。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结婚，结婚后替我做主的人又会多一个，我要干一些自己想干的事也会多了很多顾虑，我觉得这两方面对我的影响是所谓家庭的幸福无法抵消的。

 

男同学收拾的很精神，穿着一身高档西装，看上去真像个新郎。新娘子妆画得很精致，一身低胸白色婚纱，圣洁而高贵。司仪是本市名嘴范老师，现场时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和掌声。

“新郎只爱新娘一个女人吗？”司仪说。

“必须的。”新郎斩钉截铁。

“那让我们听到你的誓言，如果心里还有别的女人怎么办？”

新郎想了一会高声说：“如果我心里还有别的女人，我就变小狗。”

新郎真的变成了小狗，一只吉娃娃，并且立即在新娘的腿上撒了一泡尿。新娘尖叫一声晕了过去，亲朋好友也都一窝蜂往外跑。我跟着队伍一起跑出门，来到街上。

 

还是回办公室加班吧，我想。不远处突然炸响一个雷，五道闪电劈下来，不偏不倚正中一个男子，他对面的姑娘眼睁睁看着他先是成为焦炭，然后坍塌成一堆灰。我继续往前走，听到路边一个男人说：“如果我找了小三，让我出门被车撞死。”他话音还未落地，一辆大卡车就斜插进人行道把他撞飞，他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棵大树上成了一个肉饼。我还看到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箭，把一个男人插成了刺猬。

 

今天真的很奇怪。走到一个礼堂门口，我听到里面一片吵闹，还有撞门的声音。我从外面打开门，里面有几十头老黄牛，它们都没办法出来，在里面乱跑，有的用角撞墙撞门。我一开门，它们就都跑出去了。我看到礼堂舞台上挂着一个横幅，上面写着为人民服务宣誓大会。它们都是俯首甘为孺子牛的。

 

广场电视上播放着紧紧新闻，说全球各地发生奇异事件，发誓或者许诺都会立即兑现，目前还不知道原因，或许与昨晚的事件有关，联合国建议所有人类不要许诺也不要发誓，更不要为了表忠心而说出对自己不好的事。另外，根据某些地方群众报告，两人之间的誓言有相互抵消的功效。

 

原来是这样。这倒是挺有趣的。我立刻想起了调调，她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是我第一次动真情，也是我第一次恋爱。我追了她三年，她才同意和我交往，我请她吃饭送她礼物她都会收下，这是我觉得最幸福的时刻。不过有时她对我忽冷忽热，听朋友说她还有其他正在交往的男人们，我问她，她说绝对没有，她还因此而生气了。我劝说好久，还送给她一条很贵重的钻石项链，她才又开始理我。

 

我给她打了电话，她还在睡觉，这就说明她还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我拐到肯德基，给她买了一份早餐。到她租住的房间门口，又给她打电话说我来给她送早餐。她打开门，蓬头垢面，睡眼惺忪，只穿着一件睡衣，双峰若隐若现。她又躺回了床上，我用勺子给她喂皮蛋瘦肉粥，她说我真好。

“那你真的是有我一个男朋友吗？”我问。

她瞪着我说：“你有毛病吗？”

我说：“如果要会变成动物的话，你想变成什么？”

她歪着头想了一会说：“菜青虫，好可爱的。”

“那你就说‘如果我还与其他男人在交往，我就变成菜青虫’。”我严肃的说。

她刚想要发脾气，看我一脸认真的样子又没发出来。

“好吧好吧，看你这么关心我亲自来送饭的份上，就满足你一下。如果我还有其他男朋友就让我变菜青虫。”

 

我看到了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一只近一米长的菜青虫在床上扭动。

“怎么会这样？”菜青虫说。

“你快把我变回来。”

我的眼泪默默流出来：“调调，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你快让我恢复。”菜青虫的脚乱蹬，身体不停蠕动，她真的着急了。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只有我一个男朋友。我还是全部身心的爱你。我会让你恢复的，你继续美丽，继续可爱，继续在这世上幸福的生活。调调，看着我。”

我长吸一口气，对菜青虫说：“如果我不全心爱调调的话，就让我变成一只鸟。”

我们的真心话抵消了。她变回了调调，我化作一只画眉。调调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可以帮我打开窗户吗？”

她打开窗户后，我就飞了出去。我自由自在的飞着，在空中忽高忽低。我所需要的食物并不多，安居之处也可以很简陋，我只是一只鸟，而且是没鸟认识的鸟，我可以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

 

我飞了许久许久，到世界各地去游玩，听鸟们讲各种各样的故事。

 

妈妈老了的时候，我飞回了家。每天站在窗台上给她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