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让男人失去常人的温度

都市放牛/南京

三个姑娘善心大发，买菜来我家犒劳老光棍，喝酒的时候看江苏卫视正在热播的《女人的颜色》。男屌丝王进，在两个女人的身体上流浪，逼着姚倩倩去打胎，最终娶了他不爱，但家世显赫的叶家公主叶静宜。剧情越来越狗血，欺骗、偷情、野心，都源于他童年时那个贫穷的背景。贫穷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量，让一个男人心里扭曲到变态。姑娘们七嘴八舌开始骂男人太无耻。有个姑娘随口问，老牛你啥时结婚呀？我顺口说，广积粮，缓上床。没房子的我，居然在酒气弥漫中把高尚的滑稽说出来，这么经典这么战略。

这个战略是有历史经验的战略。《明史》一百三十六卷《朱升传》里记载，超级男生朱元璋，一夜之间从乞丐变成了名人，于是他打算称王称霸。某天他到穷儒朱升家里喝咖啡，朱升得知他的想法，立刻把咖啡端走了，换上斋茶，拍着朱元璋的肩膀说，现在元朝势力那么强大，我送你六个字：广积粮，缓称王。于是朱元璋继续深造，顺便到处打工从事经济生产，终于成为明朝一代开国皇帝。

广积粮，缓上床，对我来说，就是多写稿子，少动歪心思。这么伟大的战略眼光，我想对广大荷尔蒙分泌过多的男性青年也同样适用。以前的姑娘们就是好，不晓得要精装修的大房子和跑得快的靓车子。吾友尹淮东诗人，九十年代初用一首诗就把姑娘娶回了家，这要搁现在简直就是神话。我终于觉得，那些屈指可数的青苔，就是往事里低头认罪的动人消息，如今站在粮食的左边，茫然四顾。呸，哥文艺了。

一人积粮，全家光荣。小时候，我们常常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如今，当月亮依然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现实把惊堂木象板砖一样拍上我们的大脑左半球。其实女孩子喜欢好房好车也天经地义。有次我和我家村姑张大月，去新装修的华纳看电影。她去洗手间，我站在男厕所抽烟。一出来，看见我站在那么豪华的背景下抽烟，误以为我新装修了房子，立刻张开双臂欢呼着飞扑进我怀里。等她从我怀里抬起头来，看见一排排小便池林立左侧，立刻羞红着脸一个懒驴打滚逃开。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钱可以维持一个人的尊严，豪华厕所可以维持一个男人的体面。

我不敢嘲笑粮食——也就是欲望对我们歇斯底里的谋杀，却敢于在粮食的缝隙里寻找隔岸观火的小得意。斯宾诺莎的哲学里，一个都德莱希特粮食商人，把堕落看作粮食的侍从，却使我心甘情愿像星星一样堕落在床上。床是睡觉的地方，是安逸的侍从，也是我不怀好意的某种生理渴望。《女人的颜色》里，野心男王进经历了从男屌丝到高帅富再到丧家犬的经历，完全是因为野心勃勃代替了循序渐进的心态，把捷径走成了无路可走。野心一旦膨胀，就会让男人失去常人的温度。哥不一样，等到完成广积粮的那一天，哥要站在温暖的床沿，两手提着鞋，对着姑娘们大声朗诵：麦子抽穗了，哥这样的男人已经开始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