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相逢一笑解纽扣
秋风送爽,丹桂飘香。所有的领导和校友发言,几乎都动用了这八个字,仿佛我们母语系统里贫瘠得跟秃子头上的发丝一般珍贵。我当时恐怖地认为,如果我是一个病归的学子,屡次被开了这样的处方,秋风10克,丹桂20钱,服下数十付以后,估计我既看不到有人送爽,也体验不到飘香,早就光荣地挂了,并且连绷带都来不及扎的。我曾经把春风比喻为一个女流氓,挠得我们春心荡漾,若是秋风不老,抖擞精神出来扫黄,其实也是遵守节令的崇高使命,比送爽义正词严多了。可惜秋风送爽在字面上比秋风扫黄要阳光得厉害,在这个场合虽然跟大家的西装领带一样频繁到平凡,却也得体。
秋风孤烟直,得体落日圆。每一个得体的举动都变得跟王维的语言一样出口成章。中午的宴会是在初中部的班级里举行的,大家并没有事先设想的那样酒风浩荡,而是多了一番谨慎和推却,彬彬有礼得体异常。也难怪,来参加校庆的大多是事业有成的,跟我这种见了老同学就激动的文化混混不一样,幸亏我这次行李中没带了泪水回来,否则一不小心拿出来献宝一番,引发一场五十年不遇的煽情水灾,让大家在母校集体仰泳,估计连说话都得歪着头了。
我当时还真就歪着头朝门外看了一眼。这一看天地动容山河变色,居然让我看见了初二时的初恋情人。她从门前匆匆而过,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她来我们这个教室和别的桌上打招呼,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朝我这里张望,我招招手喊她过来,她这才坐到我身边来,表示自己滴酒不沾,但还是跟我把半碗酒一口干掉。李同学谈起了我和她之间“一个水饺的故事”,但是我记忆最深的是,我和她最后一次约会是在20多年前的一个晚上,我们坐在学校小树林里的一堆红砖后面,被看砖的老人用手电筒照着盘问了好久,才大鹏展翅一般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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