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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南北朝-17.2.8.8 冯跋传（公元430年）
《晋书卷一百二十五•载记第二十五》：“冯跋，字文起，长乐信都人也，小字乞直伐，其先毕万之后也。万之子孙有食采冯乡者，因以氏焉。永嘉之乱，跋祖父和避地上党。父安，雄武有器量，慕容永时为将军。永灭，跋东徙和龙，家于长谷。幼而懿重少言，宽仁有大度，饮酒一石不乱。三弟皆任侠，不修行业，惟跋恭慎，勤于家产，父母器之。所居上每有云气若楼阁，时咸异之。尝夜见天门开，神光赫然烛于庭内。及慕容宝僭号，署中卫将军。
初，跋弟素弗与从兄万泥及诸少年游于水滨，有一金龙浮水而下，素弗谓万泥曰：“颇有见否？”万泥等皆曰：“无所见也。”乃取龙而示之，咸以为非常之瑞。慕容熙闻而求焉，素弗秘之，熙怒。及即伪位，密欲诛跋兄弟。其后跋又犯熙禁，惧祸，乃与其诸弟逃于山泽。每夜独行，猛兽常为避路。时赋役繁数，人不堪命，跋兄弟谋曰：“熙今昏虐，兼忌吾兄弟，既还首无路，不可坐受诛灭。当及时而起，立公侯之业。事若不成，死其晚乎！”遂与万泥等二十二人结谋。跋与二弟乘车，使妇人御，潜入龙城，匿于北部司马孙护之室。遂杀熙，立高云为主。
云署跋为使持节、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武邑公。
跋宴群僚，忽有血流其左臂，跋恶之。从事中郎王垂因说符命之应，跋戒其勿言。云为其幸臣离班、桃仁所杀，跋升洪光门以观变。帐下督张泰、李桑谓跋曰：“此竖势何所至！请为公斩之。”于是奋剑而下，桑斩班于西门，泰杀仁于庭中。
众推跋为主，跋曰：“范阳公素弗才略不恒，志于靖乱，扫清凶桀，皆公勋也。”素弗辞曰：“臣闻父兄之有天下，传之于子弟，未闻子弟籍父兄之业而先之。今鸿基未建，危甚缀旒，天工无旷，业系大兄。愿上顺皇天之命，下副元元之心。”群臣固请，乃许之，于是以太元二十年乃僭称天王于昌黎，而不徙旧号，即国曰燕，赦其境内，建元曰太平。
分遣使者巡行郡国，观察风俗。追尊祖和为元皇帝，父安为宣皇帝，尊母张氏为太后，立妻孙氏为王后，子永为太子。署弟素弗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录尚书事，弘为侍中、征东大将军、尚书右仆射、汲郡公，从兄万泥为骠骑大将军、幽平二州牧，务银提为上大将军、辽东太守，孙护为侍中、尚书令、阳平公，张兴为卫将军、尚书左仆射、永宁公，郭生为镇东大将军、领右卫将军、陈留公，从兄子乳陈为征西大将军、并青二州牧、上谷公，姚昭为镇南大将军、司隶校尉、上党公，马弗勤为吏部尚书、广宗公，王难为侍中、抚军将军、颍川公，自余拜授，文武进位各有差。
寻而万泥抗表请代，跋曰：“猥以不德，谬为群贤所推，思与兄弟同兹休戚。今方难未宁，维城任重，非明德懿亲，孰克居也！且折冲御侮，为国籓屏，虽有他人，不如我弟兄，岂得如所陈也。”于是加开府仪同三司。
义熙六年，跋下书曰：“昔高祖为义帝举哀，天下归其仁。吾与高云义则君臣，恩逾兄弟。其以礼葬云及其妻子，立云庙于韭町，置园邑二十家，四时供荐。”
初，跋之立也，万泥、乳陈自以亲而有大功，谓当入为公辅，跋以二籓任重，因而弗征，并有憾焉。乳陈性粗犷，勇气过人，密遣告万泥曰：“乳陈有至谋，顾与叔父围之。”万泥遂奔白狼，阻兵以叛。跋遣冯弘与将军张兴将步骑二万讨之。弘遣使喻之曰：“昔者兄弟乘风云之运，抚翼而起。群公以天命所锺，人望攸系，推逼主上光践宝位。裂土疏爵，当与兄弟共之，奈何欲寻干戈于萧墙，弃友于而为阏伯！过贵能改，善莫大焉。宜舍兹嫌，同奖王室。”万泥欲降，乳陈按剑怒曰：“大丈夫死生有命，决之于今，何谓降也。”遂克期出战。兴谓弘曰：“贼明日出战，今夜必来惊我营，宜命三军以备不虞。”弘乃密严人课草十束，畜火伏兵以待之。是夜，乳陈果遣壮士千余人来斫营。众火俱起，伏兵邀击，俘斩无遗。乳陈等惧而出降，弘皆斩之。
署素弗为大司马，改封辽西公，冯弘为骠骑大将军，改封中山公。
跋下书曰：“自顷多故，事难相寻，赋役系苦，百姓困穷。宜加宽宥，务从简易，前朝苛政，皆悉除之。守宰当垂仁惠，无得侵害百姓，兰台都官明加澄察。”初，慕容熙之败也，工人李训窃宝而逃，赀至巨万，行货于马弗勤，弗勤以训为方略令。既而失志之士书之于阙下碑，冯素弗言之于跋，请免弗勤官，仍推罪之。跋曰：“大臣无忠清之节，货财公行于朝，虽由吾不明所致，弗勤宜肆诸市朝，以正刑宪。但大业草创，彝伦未叙，弗勤拔自寒微，未有君子之志，其特原之。李训小人，污辱朝士，可东市考竟。”于是上下肃然，请赇路绝。
蝚蠕勇斛律遣使求跋女伪乐浪公主，献马三千匹，跋命其群下议之。素弗等议曰：“前代旧事，皆以宗女妻六夷，宜许以妃嫔之女，乐浪公主不宜下降非类。”跋曰：“女生从夫，千里岂远！朕方崇信殊俗，奈何欺之！”乃许焉。遣其游击秦都率骑二千，送其女妇于蝚蠕。
库莫奚虞出库真率三千余落请交市，献马千匹，许之，处之于营丘。
分遣使者巡行郡国，孤老久疾不能自存者，振谷帛有差，孝悌力田闺门和顺者，皆褒显之。昌黎郝越、营丘张买成、周刁、温建德、何纂以贤良皆擢叙之。遣其太常丞刘轩徙北部人五百户于长谷，为祖父园邑。
以其太子永领大单于，置四辅。
跋励意农桑，勤心政事，乃下书省徭薄赋，堕农者戮之，力田者褒赏，命尚书纪达为之条制。每遣守宰，必亲见东堂，问为政事之要，令极言无隐，以观其志，于是朝野竞劝焉。
先是，河间人褚匡言于跋曰：“陛下至德应期，龙飞东夏，旧邦宗族，倾首朝阳，以日为岁。若听臣往迎，致之不远。”跋曰：“隔绝殊域，阻回数千，将何可致也？”匡曰：“章武郡临海，船路甚通，出于辽西临渝，不为难也。”跋许之，署匡游击将军、中书侍郎，厚加资遣。匡寻与跋从兄买、从弟睹自长乐率五千余户来奔，署买为卫尉，封城阳伯，睹为太常、高城伯。
契丹库莫奚降，署其大人为归善王。
跋又下书曰：“今疆宇无虞，百姓宁业，而田亩荒秽，有司不随时督察，欲今家给人足，不亦难乎！桑柘之益，有生之本。此土少桑，人未见其利，可令百姓人殖桑一百根，柘二十根。”
又下书曰：“圣人制礼，送终有度。重其衣衾，厚其棺椁，将何用乎？人之亡也，精魂上归于天，骨肉下归于地，朝终夕坏，无寒暖之期，衣以锦绣，服以罗纨，宁有知哉！厚于送终，贵而改葬，皆无益亡者，有损于生。是以祖考因旧立庙，皆不改营陵寝。申下境内，自今皆令奉之。”
魏使耿贰至其国，跋遣其黄门郎常陋迎之于道。跋为不称臣，怒而不见。及至，跋又遣陋劳之。贰忿而不谢。跋散骑常侍申秀言于跋曰：“陛下接贰以礼，而敢骄蹇若斯，不可容也。，”中给事冯懿以倾佞有幸，又盛称贰之陵慠以激跋。跋曰：“亦各其志也。匹夫尚不可屈，况一方之主乎！”请幽而降之，跋乃留贰不遣。
是时井竭三日而复。其尚书令孙护里有犬与豕交，护见而恶之，召太史令闵尚筮之。尚曰：“犬豕异类而交，违性失本，其于《洪范》为犬祸，将勃乱失众，以至败亡。明公位极冢宰，遐迩具瞻，诸弟并封列侯，贵倾王室，妖见里庭，不为他也。愿公戒满盈之失，修尚恭俭，则妖怪可消，永享元吉。”护默然不悦。
昌黎尹孙伯仁、护弟叱支、叱支弟乙拔等俱有才力，以骁勇闻。跋之立也，并冀开府，而跋未之许，由是有怨言。每于朝飨之际，常拔剑击柱曰：“兴建大业，有功力焉，而滞于散将，岂是汉祖河山之义乎！”跋怒，诛之。进护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以慰之。护自三弟诛后，常怏怏有不悦之色，跋怒，酖之。寻而辽东太守务银提自以功在孙护、张兴之右，而出为边郡，抗表有恨言，密谋外叛。跋怒，杀之。
跋下书曰：“武以平乱，文以经务，宁国济俗，实所凭焉。自顷丧难，礼崩乐坏，闾阎绝讽诵之音，后行无庠序之教，子衿之叹复兴于今，岂所以穆章风化，崇阐斯文！可营建太学，以长乐刘轩、营丘张炽、成周翟崇为博士郎中，简二千石已下子弟年十五已上教之。”
跋弟丕，先是因乱投于高句丽，跋迎致之，至龙城，以为左仆射、常山公。
蠕蠕斛律为其弟大但所逐，尽室奔跋，乃馆之于辽东郡，待之以客礼。跋纳其女为昭仪。时三月不雨，至于夏五月。斛律上书请还塞北，跋曰：“弃国万里，又无内应。若以强兵相送，粮运难继；少也，势不能固。且千里袭国，古人为难，况数千里乎！”斛律固请曰：“不烦大众，愿给骑三百足矣。得达敕勒国，人必欣而来迎。”乃许之，遣单于前辅万陵率骑三百送之。陵惮远役，至黑山，杀斛律而还。
晋青州刺史申永遣使浮海来聘，跋乃使其中书郎李扶报之。蝚蠕大檀遣使献马三千匹，羊万口。
有赤气四塞，太史令张穆言于跋曰：“兵气也。今大魏威制六合，而聘使断绝。自古未有邻接境，不通和好。违义怒邻，取亡之道。宜还前使，修和结盟。”跋曰：“吾当思之。”寻而魏军大至，遣单于右辅古泥率骑候之。去城十五里，遇军奔还。又遣其将姚昭、皇甫轨等距战，轨中流矢死。魏以有备，引还。
跋境地震山崩，洪光门鹳雀折。又地震，右寝坏。跋问闵尚曰：“比年屡有地动之变，卿可明言其故。”尚曰：“地，阴也，主百姓。震有左右，此震皆向右，臣惧百姓将西移。”跋曰：“吾亦甚虑之。”分遣使者巡行郡国，问所疾苦，孤老不能自存者，赐以谷帛有差。
跋立十一年，至是，元熙元年也，此后事入于宋。至元嘉七年死。
弟弘杀跋子翼自立，后为魏所伐，东奔高句丽。居二年，高句丽杀之。
始，跋以孝武太元二十年僭号，至弘二世，凡二十有八载。
（冯跋（《北史卷九十二•列传第八十一•僭伪附庸》、《魏书卷一百三•列传第八十五》），字文起，小字乞直伐，长乐信都（今河北冀州）人，小字乞直伐，其先出自毕万之后。毕万的子孙有得到冯乡为食邑的，便以冯为姓。永嘉之乱时（永嘉五年（公元311年）），冯跋的祖父冯和避乱于上党（今陕西长子）。父亲冯安，勇武有器量，在西燕武桓帝慕容永时任将军。西燕灭亡后（西燕慕容永中兴九年（东晋孝武帝太元十九年）（394年）八月），冯跋东迁至和龙（今辽阳朝阳），在长谷安家。
冯跋年幼时就持重寡言，宽仁大度，喝一石酒也不醉。他的三个弟弟都仗义，不修行业，惟有冯跋恭敬谨慎，致力于家业，父母都很器重他。冯跋居住在长谷时，天空经常有像楼阁一样的云气，当时的人都很惊异。冯跋曾经在晚上见到天门打开，神光很明亮地照在门庭内。
后燕惠愍帝慕容宝继位时（后燕惠愍帝永康元年（东晋孝武帝太元廿一年）四月壬寅廿九，396年6月21日），任命冯跋为中卫将军。
当初，冯跋的弟弟冯素弗和堂兄冯万泥以及众位少年在河边游泳，有一条金龙浮在水面上游来。冯素弗对冯万泥说：“你们可看见什么东西没有？”冯万迟等人都说：“什么都没看见。”冯素弗就拿龙来给大家看。大家都认为这是不平常的吉兆。北燕慕容熙听到后，就向冯素弗要这条金龙，冯素弗把龙藏了起来，慕容熙很愤怒，到慕容熙继位时（后燕昭武帝长乐三年（东晋安帝隆安五年）八月癸巳廿一，401年9月14日），想秘密地杀掉冯跋兄弟。后来冯跋又违犯了慕容熙的禁令，害怕灾祸临头，就和他的弟弟们逃到荒山大泽。每当晚上独自走路时，猛兽常常让开道路。当时赋税徭役繁多，百姓都无法承受。冯跋兄弟商量说：“如今慕容熙昏庸暴虐，又忌恨我们兄弟，既然没有退路，就不能坐等被杀。应该及时起来，建立公侯大业。事情如果不成功，再死也不晚。”就和堂兄冯万泥等二十二人策划（魏书作“二十三人”）。冯跋和两个弟弟乘车，让妇女驾车，潜入龙城，隐藏在北部司马孙护的房子里。于是杀死了慕容熙（后燕惠懿帝正始元年（东晋安帝义熙三年）七月乙丑廿八，407年9月15日）。拥立高云（慕容云）为帝（七月丙寅廿九，407年9月16日，通鉴云：“熙退入龙腾苑，尚方兵褚头逾城从熙，称营兵同心效顺，唯俟军至。熙闻之，惊走而出，左右莫敢迫。熙从沟下潜遁，良久，左右怪其不还，相与寻之，唯得衣冠，不知所适。中领军慕容拔谓中常侍郭仲曰：“大事垂捷，而帝无故自惊，深可怪也。然城内企迟，至必成功，不可稽留。吾当先往趣城，卿留待帝，得帝，速来；若帝未还，吾得如意安抚城中，徐迎未晚。”乃分将壮士二千馀人登北城。将士谓熙至，皆投仗请降。既而熙久不至，拔兵无后继，众心疑惧，复下城赴苑，遂皆溃去。拔为城中人所杀。丙寅，熙微服匿于林中，为人所执，送於云，云数而杀之，并其诸子（慕容熙退到龙滕苑驻守。尚方兵褚头翻跃城墙投奔慕容熙，说护卫营的士兵仍然一心效忠，只等大军到来。慕容熙听说这番话后，却惊恐不安，跑了出去，左右的人也都不敢追随。慕容熙从河道边上偷偷跑走，很久之后，左右将领们觉得他还不回来很奇怪，互相跟着出去寻找，只找到了慕容熙的衣服帽子，人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中领军慕容拔对中常侍郭仲说：“大事马上就要成功了，但是皇上却无缘无故地自己惊恐，实在是太奇怪了。”但是城中将士正在盼望我们回去，如果回去，就一定会成功，因此，我们不能在这里多耽搁。我应当先去攻城，你留在这里等着皇上，如果皇上找到了，那就快来；如果皇上还是没回来，那么等我按计划把都城平定安抚了之后，再慢慢寻找迎接皇上回来也不晚。”于是，与其他将领分别率领两千多名壮士向北城发动强攻。城里的官兵以为是慕容熙回来了，都纷纷放下武器请求投降。然而，慕容熙很长时间也没露面，慕容拔的军队又没有后续的影子，所以攻城的士兵们心中既怀疑又恐惧，最后，重新放弃攻城，回到龙腾苑，然后又全部溃散逃走。慕容拔被城中的乱军杀死。丙寅（二十九日），慕容熙穿着平民百姓的衣服，藏在树林中，被人抓住，押送给了慕容云，慕容云数了他的罪状后，把他杀了。又杀死了他的几个儿子）。”）。
高云以冯跋为侍中、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武邑公，事皆决冯跋兄弟（八月）。
云署跋为使持节、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武邑公。
帐下督张泰、李桑对冯跋说：“这帮小子的气势怎么这么嚣张！请允许我们替你杀了他们。”于是挥着刀剑下去，李桑在西门杀了离班，张泰在庭中杀了桃仁（义熙五年（409年））。
大家推举冯跋为主，冯跋说：“范阳公冯素弗才略非凡，立志平定战乱，扫清凶暴，都是范阳公的功劳。”冯素弗推辞说：“我听说过父亲或哥哥有了天下，才传给儿子或弟弟，没听说过儿子或弟弟凭借着父亲哥哥的功业却先成为帝王。如今王业还没有建立，情形比大权旁落还要危险，上天的职任不能空旷，王业就在哥哥的身上。希望对上顺从皇天之命，对下符合百姓的心愿。”大臣们极力请求，冯跋才答应，于是以太元二十年（北燕文成帝太平元年（东晋安帝义熙五年）十月戊辰十三，409年11月6日）便在昌黎（今辽宁省锦州市义县）僭称天王，仍以“燕”为国号，史称北燕，大赦境内，建年号太平（史称北燕）。
分别派使者到郡国巡行，观察风俗。追尊祖父冯和为元皇帝，父亲冯安为宣皇帝，尊母亲张氏为太后，立妻子孙氏为王后，儿子冯永为太子。任弟弟冯素弗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录尚书事，冯弘为侍中、征东大将军、尚书右仆射、汲郡公，堂兄冯万泥为骠骑大将军、幽平二州牧，务银提为上大将军、辽东太守，孙护为侍中、尚书令、阳平公，张兴为卫将军、尚书左仆射、永宁公，郭生为镇东大将军、领右卫将军、陈留公，堂兄之子冯乳陈为征西大将军、并青二州牧、上谷公，姚昭为镇南大将军、司隶校尉、上党公，马弗勤为吏部尚书、广宗公，王难为侍中、抚军将军、颖川公，其余的人拜官授职、文武百官的进位各有不等。
不久冯万泥上表请求让别人替代自己，冯跋说：“我没有德行，被群贤推为王，正想和兄弟们共分这种喜乐和忧愁。如今各方的灾难还没有停息，连城卫国的重任，如果不是有优良德行的皇室宗亲，谁能担当！而且打败敌人，抵御侵侮，保卫国家，即使有别的人，也不如我的弟兄，岂能照你说的那样去做。”于是加任冯万泥为开府仪同三司。
义熙六年（北燕文成帝太平二年（410年）），冯跋下诏书说：“从前汉高祖为楚义帝举哀，天下人归服他的仁德。我和高云从义理上说是君臣，恩德超过了兄弟。应依礼安葬高云和他的妻子儿女，在韭町给高云立庙，设置二十家的园邑，一年四季给他供荐。”
当初，冯跋立为天王时，冯万泥、冯乳陈自以为是亲人，而且立有大功（慕容熙之死，万泥、乳陈皆有功），认为应当进入朝廷担当三公和辅相，冯跋认为两个藩国责任重大，因而未让他们进入朝廷（跋以万泥为幽、平二州牧，镇肥如；乳陈为并、青二州牧，镇白狼），这两个人心里都有怨恨。冯乳陈生性粗犷，勇气过人，秘密地派人告诉冯万泥说：“乳陈有非常好的计划，希望和叔父一起实行。”冯万泥于是跑到白狼，率领军队反叛。冯跋派冯弘和将军张兴率领二万步兵骑兵讨伐他。冯弘派人去和冯万泥讲道理说：“从前咱们兄弟顺应时势，展翅奋起。诸公认为是天命所授，百姓所愿，强行推举主上荣耀地登上实位。分封土地和官爵，要和兄弟们共享，为什么要在兄弟之间大动干戈，抛弃兄弟之情去做阏伯这样的人！犯了错误贵在能改正，再也没有比这样更好的了。最好是舍弃这些嫌隙，共同辅助王室。”冯万泥想投降，冯乳陈握着剑生气地说：“大丈夫生死有命，就在现今抉择，还说什么投降呢！”于是就限定日期出战。张兴对冯弘说：“反贼翌日出战，今晚一定会来扰乱我军营地，应当命令三军防备意外情况。”冯弘秘密地让每人交出十束干草，积蓄火把埋伏军队等着冯乳陈。当天晚上，冯乳陈果然派出一千多精壮士兵来偷袭军营。大家的火把同时烧起来，伏兵从半道上发起攻击，把所有偷袭的敌人都俘虏或杀死了。冯乳陈等人害怕，出来投降，冯弘把他们全都杀了。
冯跋任命范阳公冯素弗为大司马，改封辽西公；任命冯弘为骠骑大将军，改封中山公。
冯跋下诏：“近来国事多变，祸患相继而来，赋税繁多，徭役繁重，百姓艰难困苦。应当从宽，为政简易，前朝的苛政，全部都取消。地方官吏应该施行仁惠，不得侵害百姓，兰台都官加以考察。”当初，在慕容熙失败时，有个工匠李训偷了财宝逃跑，数量极大，他向马弗勤行贿，马弗勤任命李训为方略令。不久有失志的人把这事写在了宫阙下的碑石上，冯素弗告诉了冯跋，请冯跋免除马弗勤的官职，并追究他的罪责。冯跋说：“大臣没有忠清的节操，竟在朝中公然贿赂，虽然因为我不圣明所致，马弗勤理应被陈尸市朝上以正刑法。但大业草创，常道还没有颁行，马弗勤是从贫贱人家中选拔出来的，没有君子之志，特地原谅他。李训小人，行贿朝廷官吏，可以在东市上打死。”于是上下整肃，贿赂绝迹。
蝚蠕（柔然）可汗勇斛律（蔼苦盖可汗郁久闾斛律）派使者要求娶冯跋的女儿乐浪公主，献来三千匹马，冯跋命令下臣们讨论此事。辽西公冯素弗等人商量说：“根据前代的旧例，君主都把宗室女儿嫁给那些夷人为妻，现在应该把妃嫔所生的女儿许配给他，至于乐浪公主，就不应该下嫁给地位不相当的人了。”冯跋说：“女人生来是随从丈夫的，一千里也不能算远，朕正在尊崇不同民族的风俗，怎么能够欺骗他呢！”就答应了许婚。派游击秦都率领二千骑兵送他的女儿嫁予郁久闾斛律。
库莫奚虞出库真率领三千多部落前来请求通商互市，献上一千匹马，冯跋答应了，把他们安置在营丘。
冯跋分派使者到各郡国巡行，凡有不能养活自己的孤寡老人或长久生病的，都救济粮食布帛各不等，凡有孝悌、努力耕田或者是全家和顺的，都进行表彰。昌黎郝越、营丘张买成、周刁、温建德、何纂因为贤良，都得到选拔授官。又派太常丞刘轩把五百户北部人迁徙到长谷，作为他祖父的园邑。
任命太子冯永领大单于，设置四辅（太子领大单于始于刘汉，时置左、右辅而已，跋增置前辅、后辅）。
冯跋重视农桑，对国家政务勤勤恳恳，下诏减省徭役赋税，对农事懈怠的人要杀死，对努力耕田的人进行奖赏，命令尚书纪达制定各项规定。每次任命、下派守宰一类的地方官时，一定要在东堂亲自接见，问他们施政的基本打算，让他畅所欲言，用以观察他的能力。于是朝廷内外都勤奋务政（北燕文成帝太平三年（东晋安帝义熙七年）（411年）七月）。
先是，北燕河间人褚匡向北燕王冯跋进言道：“陛下在辽、碣这里登上帝位，长乐的那些故旧亲友，却在家乡仰头向东，盼望陛下去营救（言日生于东，犹冯跋兴于辽、碣也。其族党在长乐者，倾首而东望之），度日如年，请允许我前去迎接他们。”冯跋说：“道路遥远达几千里，中间又隔着别的国家，怎么去呢？”褚匡说：“章武郡（今河北省廊坊市大成县）靠着海边（跋之先，长乐信都人，而章武郡则晋釮汉勃海郡所置也。自信都至章武，可以浮海至辽西），乘船可以通过，从辽西的临渝（今河北省秦皇岛市抚宁县东榆关镇）穿过，不会太难。”冯跋批准了他的计划，任命褚匡为游击将军、中书侍郎，交给他一笔丰厚的费用，派他前去。褚匡与冯跋的堂兄冯买、堂弟冯睹，从长乐（今河北省衡水市冀州区）带领五千多户居民回到和龙（今辽宁省朝阳市西南，北燕文成帝太平六年（东晋安帝义熙十年）（414年）五月）。任命冯买为卫尉，封城阳伯，冯睹为太常、高城伯。
契丹部落和库莫奚部落都向北燕投降。冯跋封他们的首领为归善王。冯跋的弟弟冯丕在高句丽躲避战乱，冯跋召他回来，任命他为仆射，封为常山公。
时契丹库莫奚投降，冯跋任其大人为归善王。
冯跋下诏说：“如今国内没有战患，百姓安居乐业，但是田地荒秽，有关官吏不按时督察，想要家给人足，不是很难吗！种植可养蚕的桑树、柘树好处多，是人们生活的根本。这个地方桑树少，人们还没有得到好处，可命令百姓每人种植一百棵桑树，二十棵柘树。”
又下诏说：“圣人制定礼法，送终有规定。重视衣衾，讲究棺椁，又有什么用呢？人一死去，灵魂归天，肉体归地，人在早上死去，晚上肉体就坏了，再没有冷暖的感觉，给他穿锦绣罗纨的衣服，难道他能知道吗！花费厚重的财物来送终，花大量资产来改葬，对死者没有好处，对生者有损失。因此为祖父、父亲立庙都应在原来的地方，不改建陵寝。在境内下达命令，从此时开始执行。”
北魏派耿贰（北史、魏书作“于什门”）出使北燕（明元帝神瑞元年八月辛丑十四，414年9月14日），冯跋派黄门郎常陋在路上迎接。冯跋因为耿贰不向他称臣，生气不接见。耿贰到后，冯跋又派常陋慰劳他。耿贰愤怒，也不拜谢。冯跋的散骑常侍申秀对冯跋说：“陛下按礼节接待耿贰，但他竟敢这么傲慢，不能容忍。”中给事冯懿因为想受到宠幸，极力诉说耿贰的凌傲来激怒冯跋。冯跋说：“这也是人各有志，匹夫尚且不能使他屈服，何况一方之主呢！”冯懿请求把耿贰关起来逼他投降，冯跋于是把耿贰留下，不让他回去。
（《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十六•晋纪三十八•晋安帝义熙十年》：“燕主跋与夏连和，夏王勃勃遣御史中丞乌洛孤如燕莅盟。”
（北燕王冯跋与胡夏联合，夏王赫连勃勃派遣御史中丞乌洛孤前往北燕签订盟约（春秋之时，列国释仇通子，两君不及相见而盟，必使其臣麘盟。左传：陈五父如郑麘盟是也。杜預曰：麘，临也。）。））
是时井水枯竭了三日才重新有水。北燕尚书令孙护的府里发现有狗和猪相交。孙护见到后心里很不是味道，便召太史令闵尚占筮。闵尚说：“猪狗是异类，它们相交是违背本性的。在《尚书•洪范》里这称为为犬祸，将会导致勃乱而失去民心，以致败亡。明公位极人臣，受到远近的瞻仰爱戴，各位弟弟并封列侯，贵倾王室。现在在自己的庭院里见到这样的妖孽，指的一定就是这犬祸了。希望明公戒骄戒躁，修身养性，崇尚恭俭，那么妖怪将会自行消失，明公则可以永享元吉。”孙护默然不语，但心里很不愉快。
孙护的弟弟昌黎尹孙伯仁、孙叱支、孙乙拔等都有才力，以骁勇闻名。冯跋立为天王时（谓杀慕容熙时也，事见三年（407年）），他们都希望得开府，但是冯跋没有许可，因此有怨言。每当冯跋祭太庙的时候，他们经常拔出剑来砍着柱子说：“兴建大业，我有功劳，官职却还停留在散将上，这难道是汉祖共享河山的大义吗！”冯跋很是愤怒，于杀了他们，进升孙护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来安慰他。孙护自从三个弟弟被杀后，常常怏快不乐，冯跋愤怒，将他毒死。不久辽东太守务银提认为自己功劳比孙护、张兴大，却出任边郡上的官职，上表有怨恨的话，秘密策划反叛。冯跋愤怒，杀了务银提（北燕文成帝太平七年（东晋安帝义熙十一年）（415年）十一月，万泥、乳陈既死，孙护兄弟及务银提又诛，冯跋亦少恩矣）。
冯跋下诏：“武是用来平息战乱的，文是用来治理政务的，安定国家，匡救时俗，实是凭借这两样。近来死丧祸难，礼崩乐坏，民间没有歌颂之声，年轻人没有学校的教育，子衿之叹如今又出现了，这难道是整肃和彰明风化，崇尚斯文的做法吗！可以营建太学，让长乐刘轩、营丘张炽、成周翟崇为博士郎中，择录二千石以下十五岁以上的的子弟来接受教育。”
冯跋弟冯丕，先是因乱投于高句丽，冯跋迎致之，至龙城，以为左仆射、常山公。
柔然蔼苦盖可汗郁久闾斛律被弟弟郁久闾大但（魏书作“郁久闾大檀”）驱逐，全家投奔了冯跋，冯跋把他安置在辽东郡住下，用宾客的礼节接待他。冯跋娶郁久闾斛律的女儿为昭仪。当时三个月不下雨，一直到夏五月。郁久闾斛律上书请求返回塞北，冯跋说：“你离自己的国家有万里之远，又没有内应。如果用强大的军队送你，粮草的运输难以为继；兵力太少，又势必不能稳固，而且越过千里去袭击一个国家，古人都感到困难，何况是数千里！”郁久闾斛律坚决地请求说：“不用麻烦很多人，希望提供三百骑兵就足够了。如果能到达敕勒国，人们一定高兴地前来迎接。”冯跋同意了他的请求，派单于前辅万陵率领三百骑兵护送他。万陵害怕到远地去，到了黑山（黑山在唐振武之北塞外，即杀胡山也。今内蒙古包头市北大青山），杀死郁久闾斛律而回（通鉴云：“大檀亦遣使献马三千匹、羊万口于燕（郁久闾大檀也派遣使节向北燕献上好马三千匹，羊一万头）。”，北燕文成帝太平六年（东晋安帝义熙十年）（414年）五月）。
晋青州刺史申永遣使浮海来聘，跋乃使其中书郎李扶报之。蝚蠕（柔然）大但（郁久闾大檀）遣使献马三千匹，羊万口。
有赤气四塞，太史令张穆言于跋曰：“兵气也。今大魏威制六合，而聘使断绝。自古未有邻接境，不通和好。违义怒邻，取亡之道。宜还前使，修和结盟。”跋曰：“吾当思之。”寻而魏军大至，遣单于右辅古泥率骑候之。去城十五里，遇军奔还。又遣其将姚昭、皇甫轨等距战，轨中流矢死。魏以有备，引还。
跋境地震山崩，洪光门鹳雀折。又地震，右寝坏。跋问闵尚曰：“比年屡有地动之变，卿可明言其故。”尚曰：“地，阴也，主百姓。震有左右，此震皆向右，臣惧百姓将西移。”跋曰：“吾亦甚虑之。”分遣使者巡行郡国，问所疾苦，孤老不能自存者，赐以谷帛有差。
跋立十一年，至是，元熙元年也，此后事入于宋。至元嘉七年（北燕文成帝太平廿二年（430年））去世。
弟冯弘杀冯跋子冯翼自立，后为魏所伐，东奔高句丽。居二年（南宋文帝元嘉十五年（438年）三月），高句丽杀之。
始，跋以孝武太元二十年僭号，至弘二世，凡二十有八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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