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孙绰传(公元371年)
(2018-01-31 22: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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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东晋-16.7.1.3 周楚传(公元371年)
《晋书卷五十八•列传第二十八》:“楚字元孙。起家参征西军事,从父入蜀,拜鹰扬将军、犍为太守。父卒,以楚监梁、益二州、假节,袭爵建城公。世在梁、益,甚得物情。时梁州刺史司马勋作逆,楚与硃序讨平之,进冠军将军。太和中,蜀盗李金银、广汉妖贼李弘并聚众为寇,伪称李势子,当以圣道王,年号凤皇。又陇西人李高诈称李雄子,破涪城。梁州刺史杨亮失守,楚遣其子诗平之。是岁,楚卒,谥曰定。子琼嗣。”
(周楚字元孙。起家参征西军事,从父周抚入蜀,拜鹰扬将军、犍为太守。父卒(哀帝兴宁三年六月戊子十六,365年7月20日),以周楚监梁、益二州、假节,袭爵建城公。世在梁、益,甚得物情。时梁州刺史司马勋作逆(哀帝兴宁三年十一月乙卯十五,365年12月14日),周楚与硃序讨平之,进冠军将军(废帝太和元年(366年)五月)。太和中,蜀盗李金银、广汉妖贼李弘并聚众为寇,伪称李势子,当以圣道王,年号凤皇。又陇西人李高诈称李雄子,破涪城(废帝太和五年(370年)九月)。梁州刺史杨亮失守,周楚遣其子周诗平之。是岁(废帝太和六年三月壬辰廿三,371年4月24日),周楚卒,谥曰定(谥法:大虑静民曰定)。子周琼嗣。)
《晋书卷五十六•列传第二十六》:“绰字兴公。博学善属文,少与高阳许询俱有高尚之志。居于会稽,游放山水,十有余年,乃作《遂初赋》以致其意。尝鄙山涛,而谓人曰:“山涛吾所不解,吏非吏,隐非隐,若以元礼门为龙津,则当点额暴鳞矣。”所居斋前种一株松,恆自守护,邻人谓之曰:“树子非不楚楚可怜,但恐永无栋梁日耳。”绰答曰:“枫柳虽复合抱,亦何所施邪!”绰与询一时名流,或爱询高迈,则鄙于绰,或爱绰才藻,而无取于询。沙门支遁试问绰:“君何如许?”答曰:“高情远致,弟子早已伏膺;然一咏一吟,许将北面矣。”绝重张衡、左思之赋,每云:“《三都》、《二京》,五经之鼓吹也。”尝作《天台山赋》,辞致甚工,初成,以示友人范荣期,云:“卿试掷地,当作金石声也。”荣期曰:“恐此金石非中宫商。”然每至佳句,辄云:“应是我辈语。”除著作佐郎,袭爵长乐侯。
绰性通率,好讥调。尝与习凿齿共行,绰在前,顾谓凿齿曰:“沙之汰之,瓦石在后。”凿齿曰:“簸之扬之,糠秕在前。”
征西将军庾亮请为参军,补章安令,征拜太学博士,迁尚书郎。杨州刺史殷浩以为建威长史。会稽内史王羲之引为右军长史。转永嘉太守,迁散骑常侍,领著作郎。
时大司马桓温欲经纬中国,以河南粗平,将移都洛阳。朝廷畏温,不敢为异,而北土萧条,人情疑惧,虽并知不可,莫敢先谏。绰乃上疏曰:
伏见征西大将军臣温表“便当躬率三军,讨除二寇,荡涤河、渭,清洒旧京,然后神旂电舒,朝服济江,反皇居于中土,正玉衡于天极。”斯超世之弘图,千载之盛事。然臣之所怀,窃有未安,以为帝王之兴,莫不藉地利人和以建功业,贵能以义平暴,因而抚之。怀愍不建,沧胥秦京,遂令胡戎交侵,神州绝纲,土崩之衅,诚由道丧。然中夏荡荡,一时横流,百郡千城曾无完郛者,何哉?亦以地不可守,投奔有所故也。天祚未革,中宗龙飞,非惟信顺协于天人而已,实赖万里长江画而守之耳。《易》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险之时义大矣哉!斯已然之明效也。今作胜谈,自当任道而遗险;校实量分,不得不保小以固存。自丧乱已来六十余年,苍生殄灭,百不遗一,河洛丘、虚,函夏萧条,井堙木刊,阡陌夷灭,生理茫茫,永无依归。播流江表,已经数世,存者长子老孙,亡者丘陇成行。虽北风之思感其素心,目前之哀实为交切。若迁都旋轸之日,中举五陵,即复缅成遐域。泰山之安既难以理保,烝烝之思岂不缠于圣心哉!
温今此举,诚欲大览始终,为国远图。向无山陵之急,亦未首决大谋,独任天下之至难也。今发愤忘食,忠慨亮到,凡在有心,孰不致感!而百姓震骇,同怀危惧者,岂不以反旧之乐赊,而趣死之忧促哉!何者?植根于江外数十年矣,一朝拔之,顿驱踧于空荒之地,提挈万里,逾险浮深,离坟墓,弃生业,富者无三年之粮,贫者无一餐之饭,田宅不可复售,舟车无从而得,舍安乐之国,适习乱之乡,出必安之地,就累卵之危,将顿仆道涂,飘溺江川,仅有达者。夫国以人为本,疾寇所以为人,众丧而寇除,亦安所取裁?此仁者所宜哀矜,国家所宜深虑也。自古今帝王之都,岂有常所,时隆则宅中而图大,势屈则遵养以待会。使德不可胜,家有三年之积,然后始可谋太平之事耳。今天时人事,有未至者矣,一朝欲一宇宙,无乃顿而难举乎?
臣之愚计,以为且可更遣一将有威名资实者,先镇洛阳,于陵所筑二垒以奉卫山陵,扫平梁、许,清一河南,运漕之路既通,然后尽力于开垦,广田积谷,渐为徙者之资。如此,贼见亡征,势必远窜。如其迷逆不化,复欲送死者,南北诸军风驰电赴,若身手之救痛痒,率然之应首尾,山陵既固,中夏小康。陛下且端委紫极,增修德政,躬行汉文简朴之至,去小惠,节游费,审官人,练甲兵,以养士灭寇为先。十年行之,无使隳废,则贫者殖其财,怯者充其勇,人知天德,赴死如归,以此致政,犹运诸掌握。何故舍百胜之长理,举天下而一掷哉!陛下春秋方富,温克壮其猷,君臣相与,弘养德业,括囊元吉,岂不快乎!
今温唱高议,圣朝互同,臣以轻微,独献管见。出言之难,实在今日,而臣区区必闻天听者,窃以无讳之朝,狂瞽进说,刍荛之谋,圣贤所察,所以不胜至忧,触冒干陈。若陛下垂神,温少留思,岂非屈于一人而允亿兆之顾哉!如以干忤罪大,欲加显戮,使丹诚上达,退受刑诛,虽没泉壤,尸且不朽。
桓温见绰表,不悦,曰:“致意兴公,何不寻君《遂初赋》,知人家国事邪!”寻转廷尉卿,领著作。
绰少以文才垂称,于时文士,绰为其冠。温、王、郗、庾诸公之薨,必须绰为碑文,然后刊石焉。年五十八,卒。
子嗣,有绰风,文章相亚,位至中军参军,早亡。”
(孙绰字兴公(孙楚(传见293年)的孙子,314—371)。博学善属文,少与高阳许询俱有高尚之志。居于会稽,游放山水,十有余年,乃作《遂初赋》以致其意。
尝鄙山涛,而谓人曰:“山涛吾所不解,吏非吏,隐非隐,若以元礼门为龙津,则当点额暴鳞矣。”
所居斋前种一株松,恆自守护,邻人谓之曰:“树子非不楚楚可怜,但恐永无栋梁日耳。”孙绰答曰:“枫柳虽复合抱,亦何所施邪!”
孙绰与许询一时名流,或爱许询高迈,则鄙于孙绰,或爱孙绰才藻,而无取于许询。沙门支遁试问孙绰:“君何如许?”答曰:“高情远致,弟子早已伏膺;然一咏一吟,许将北面矣。”绝重张衡、左思之赋,每云:“《三都》、《二京》,五经之鼓吹也。”
尝作《天台山赋》,辞致甚工(孙绰的《游天台山赋》工丽细致,词旨清新,在晋赋中较为有名。赋中虽流露出求仙思想,但对景物作了细致的描绘,如:“赤城霞起而建标,瀑布飞流以界道”,“双阙云竦以夹路,琼台中天而悬居。朱阙玲珑于林间,玉堂阴映于高隅”等句,文辞工整秀丽,颇有情韵。孙绰视此赋为平生得意之作),赋初成,对友人范荣期(或作“范云期”、“范启”)言:“你试扔在地下,它能发出金石一样的声音。”云期道:“此非金石,怎么能发出金石般的声音?”后来每读至佳句处,往往不由赞叹道:“应是我等说的话!”授著作佐郎,袭爵长乐侯。
孙绰性通率,好讥调。尝与习凿齿共行,孙绰在前,顾谓凿齿曰:“沙之汰之,瓦石在后。”凿齿曰:“簸之扬之,糠秕在前。”
被征西将军庾亮辟为参军,补章安令。又征拜太学博士,迁尚书郎。杨州刺史殷浩以为建威长史。会稽内史王羲之引为右军长史。转永嘉太守,迁散骑常侍,领著作郎(晋职官志曰:著作郎,周左史之任也。汉东京,图籍在东观,有其名,尚未有官。魏明帝太和中,诏置著作郎,于此始有其官,隶中书省。及晋受命,制曰:“著作旧属中书,而祕书既典文籍,今改中书省著作为祕书著作。”于是改隶祕书省;自后別置省,而犹隶祕书)。
时大司马桓温欲经纬中国,以河南粗平,请求迁都洛阳(穆帝永和十二年(356年)二月)。朝廷害怕桓温,不敢持异议。然而北方地区萧条冷落,人们内心里都感到怀疑恐惧,虽然全都知道桓温的请求不可行,但没有人敢于率先进谏。孙绰乃上疏曰(《谏移都洛阳疏》):
伏见征西大将军臣温表“便当躬率三军,讨除二寇,荡涤河、渭,清洒旧京,然后神旂电舒,朝服济江,反皇居于中土,正玉衡于天极。”斯超世之弘图,千载之盛事。然臣之所怀,窃有未安,以为帝王之兴,莫不藉地利人和以建功业,贵能以义平暴,因而抚之。怀愍不建,沧胥秦京,遂令胡戎交侵,神州绝纲,土崩之衅,诚由道丧。然中夏荡荡,一时横流,百郡千城曾无完郛者,何哉?亦以地不可守,投奔有所故也。天祚未革,过去中宗(元帝,庙号中宗)即位,不仅仅是顺应天意,符合人愿(易大传曰: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实际上是依靠万里长江而得以划地防守。《易》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险之时义大矣哉!斯已然之明效也。今作胜谈,自当任道而遗险;校实量分,不得不保小以固存。自从丧乱以来到如今,已经六十多年(自贾后之废(惠帝永康元年四月癸巳初三,300年5月7日),赵王伦之诛(惠帝永康二年四月辛酉初七,301年5月30日),继而诸王交兵,胡、羯乘之而起,天下大乱,至是六十余年矣),苍生殄灭,百不遗一,黄河、洛水一带已变为废墟,中原地区一片萧条,井堙木刊,阡陌夷灭,生理茫茫,永无依归。士人百姓迁徙流落到长江以南,已经有好几代了,活着的人已经有了大儿大孙,死去的人更是坟墓成行,虽然对北方故土的思念一直牵动着他们的心情,但眼前的哀痛实际上更为深切。如果哪天迁都北返,中兴以来五位皇帝的陵墓,也就又处在遥远的地域了(中兴五陵,元帝建平陵、明帝武平陵、成帝兴平陵、康帝崇平陵、穆帝永平陵,皆在江南)。泰山的安定,既然从道理上说难以保全(言以理观之,迁都于洛,难以保泰山之安也),对安葬在江南的几位先帝深厚的思念之情,能不萦绕于圣主心间!
如今桓温的这一举动,确实是想纵览天下,为国家的长远打算。向无山陵之急,亦未首决大谋,独任天下之至难也。今发愤忘食,忠慨亮到,凡在有心,孰不致感!然而百姓却感到震动恐骇,全都心怀畏惧,这难道不是因为返回故土的欢乐遥远,而走向死亡的忧虑紧迫吗!为什么呢?植根于长江以南(中原以江南为江外,亦曰江表),已经有数十年了,一时马上就要迁徙他们,紧迫地把他们驱赶到荒远之地,使他们拖家带口,远行万里,跋山涉水,远离祖坟,抛弃谋生之业,富者无三年之粮,贫者无一餐之饭,农田宅院无法变卖,舟船车乘无处获得,舍弃安乐的家园,到凌乱的乡邦,必将是死于路途,就累卵之危,将顿仆道涂,葬身江河,很少会有能到达的。夫国以人为本,疾寇所以为人,众丧而寇除,亦安所取裁?这是施行仁义的人所应该悲哀怜悯,国家所应该深深忧虑的。自古今帝王之都,岂有常所,时隆则宅中而图大,势屈则遵养以待会。使德不可胜,家有三年之积,然后始可谋太平之事耳。今天时人事,有未至者矣,一朝欲一宇宙,无乃顿而难举乎?
依臣下的办法,以为暂且应该派遣有威望名声、资历和实际才能的将帅,先到洛阳镇守,于陵所筑二垒以奉卫山陵,扫平梁国、许昌(梁,谓梁国;许,谓许昌;皆当江南入洛之要路),统一黄河以南。运送粮食的水路开通后,然后尽力于开垦,广田积谷,渐为徙者之资。如此,贼见亡征,势必远窜。如其迷逆不化,复欲送死者,南北诸军风驰电赴,若身手之救痛痒,率然之应首尾,山陵既固,中原实现小康。陛下且端委紫极,增修德政,躬行汉文简朴之至,去小惠,节游费,审官人,练甲兵,以养士灭寇为先。十年行之,无使隳废,则贫者殖其财,怯者充其勇,人知天德,赴死如归,以此致政,犹运诸掌握。为什么要舍弃稳操胜券的长远之理,拿整个天下孤注一掷呢!陛下春秋方富,温克壮其猷,君臣相与,弘养德业,括囊元吉,岂不快乎!
今温唱高议,圣朝互同,臣以轻微,独献管见。出言之难,实在今日,而臣区区必闻天听者,窃以无讳之朝,狂瞽进说,刍荛之谋,圣贤所察,所以不胜至忧,触冒干陈。若陛下垂神,温少留思,岂非屈于一人而允亿兆之顾哉!如以干忤罪大,欲加显戮,使丹诚上达,退受刑诛,虽没泉壤,尸且不朽。
桓温看到孙绰进上的表章,很不高兴,说:“告诉孙绰(孙绰字兴公),何不去实践你的《遂初赋》(通鉴云:“绰,楚(传见293年)之孙也。少慕高尚,尝著《遂初赋》以见志”),而偏要了解别人的家国大事呢!”寻转廷尉卿,领著作。
孙绰少以文才垂称,于时文士,绰为其冠。温、王、郗、庾诸公之薨,必须孙绰为碑文,然后刊石焉(在他的著述中,影响最大的是《喻道论》。(载《弘明集》卷三)说文以问答的形式对佛和道、周孔之教与佛教的关系、出家是否违背孝道等问题进行了论证。是继《牟子理惑论》之後又一部捍卫佛教立场的论著。关於何谓“佛”与“道”,孙绰说∶“夫佛也者,体道者也;道也者,导物者也。”佛是体悟“道”的道者,佛道并没有冲突。他认为佛、道是“无为而无不为”的,“无为”所以虚寂自然;“无不为”所以具有化导万物的神秘莫测的作用。他认为佛、道至为高深的,人们往往囿於传统的儒家学说,看不到还有比它更博大精深的佛教教义。
关于周孔之教与佛教的关系,他提出了“周孔即佛,佛即周孔”的观点,在中国佛教史上第一次用如此明快的语言表达了儒佛一致论。有人设问∶“周孔之教何不去杀?”孙绰回答说,这是误解了圣人。难道圣人有杀心吗?圣人并无杀心,杀心实是下民的野心。圣人有见於人们相互争斗,甚於豺虎,才转而求其次(“不去杀”),为的是“去一以存十”,知其轻重,则知圣人之用心也。他认为佛教著重於内心教化(“明其本”),周孔主要是社会治理(“救极弊”),两家的出发点和目的都是一致的。
关於出家是否违反孝道的问题上,孙绰认为佛教徒出家修行正是走“立身行道,永光厥亲”的道路,这正是最大的孝行。另外,《喻道论》中还论证了佛教因果报应等思想。从各个方面向人们说明了佛教的基本教义,同时说明了它们与儒家之教,同时说明了它们与儒家之教是一致的,相互补充的。
东晋偏安江左,清谈之风更甚,反映在诗歌创作中是玄言诗盛行。梁代钟嵘《诗品序》说: “永嘉时,贵黄老,稍尚虚谈。于时篇什,理过其辞,淡乎寡味,爰及江表,微波尚传。”孙绰和许询就是这种诗风的代表。《诗品》称孙、许“弥善恬淡之词”。孙绰的《答许询》就是明显的一例。其第三章中“遗荣荣在,外身身全;卓哉先师,修德就闲”等句,实际上是用四言诗演绎道家哲理。但他也有一些较好的诗,如《秋日》中“疏林积凉风,虚岫结凝霄;湛露洒庭林,密叶辞荣条”等句,写景生动。孙绰《答许询》:“遗荣荣在,外身身全。卓哉先师,修德就闲。散以玄风,涤以清川。或步崇基,或恬蒙园。道足匈怀,神栖浩然。”)。
年五十八,卒(废帝太和六年(371年))。
子孙嗣,有孙绰风,文章相亚,位至中军参军,早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