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信口开河 |
印度诗人泰戈尔的诗句中,运用了众多的修辞手法,句句经典,其中,拟人手法的运用俯拾皆是,赋情于景,寓动于静,给读者展现了宽广的想象空间,令诗句的意境更为动人。
泰斗在《飞鸟集》中有句:“当太阳越过西方的海平线时,向东方投出最后的敬礼。”就是拟人化的写法。太阳本身,并不会敬礼,敬礼是人际交往的一种表达和善的、尊敬的特别方式,作为礼节和动作,只存在于有感情的人类社会。在诗人的世界里,客观的物,被当作人,具有了与人一致的情感与行为,这是如何做到的?
作为高级动物的人类,具有形象化思维、逻辑推理能力、并有丰富的感情世界,主观能动性是人类区别于其他生物物种的特色。人类进化演变到今天的进步,靠的就是这种能动性,去逐步认识自然,然后改造自然,使得自然界和人类能共存共荣。人们在认识和改造的过程中,掌握自然规律,不断发明各种物件工具,去适应并改良生存环境,随之才有科技文明的产生。今天我们所看到、认识到的社会,就是建立在这种持续的进步之后的、人类综合文明的环境之中。
于是,不同的人,由于其主观能动性的不同,对社会产生了不同的知觉和看法,各种不同深浅层次、不同对象、不同认知程度的认识,交结在一起,才产生了所谓的“大千世界”。 “大千世界”不是单纯的对自然界的一种判断,更多地结合了人的因素在内。也因此,才有人说:有人在的地方,就有了社会、就有了社会层次。这句话,毫不夸张。
人在自然之中、自然包容了人类。从古到今,人与自然无时无刻在相互作用着。自然,可以粗略地看作是原生态,而人,在与自然相互发生作用的过程中,时时刻刻在观察、理解自然,接着寻求改变自然,以求更适合于人类居住和发展的环境。人对自然而言,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世界。
人在观察和了解自然的过程中,形象化思维是最原始、最常见的方式。例如,人的笑容会令周边的人愉悦,当他看到某些可爱的自然现象时,就常常将这些现象想象为人的笑脸,比如花开的时候、比如太阳冲破云层的时候、比如行走在陌生的乡间听到第一声狗叫的时候、…,都会将许多自然现象赋予人的特殊时刻的特别表现,就像笑脸扑面而来。相反的比方,如同把不受欢迎的倾盆大雨想象为人在号啕大哭…将此纪录为文字的方法,后来被文艺理论家们冠名为“拟人化”方法,拟人,就是模仿人、比喻为人的意思。拟人化有三类细分:有生物的拟人;无生物拟人、抽象物拟人。太阳无生命,泰斗的这句诗,就是无生物拟人的写作手法。
我想起了我少年时代,在海里游泳时,所看到的一次海上日落,印象深刻。当时的感觉:夕阳落入海面,并不是一点一点地往下作匀速运动的,它就像舍不得落入海里似的,在海平面上一颤一颤地抖动。但在我眨眼的一瞬间,它忽然就落下去了,天水间只剩下一弧余晖,发出令人迷醉的酒红色,向上弥漫出橙红、橙黄色。很快,这弯弧线不见了,橙色的余晖渐渐淡去。观看了海上落日的过程,令人觉得:太阳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被大海拽下去的、被海平面整个儿吞食了,体现了最后的挣扎。——这就是我对海上落日的观察和体会。
我的观后感,和泰戈尔大师的多么不同啊,我看到夕阳的挣扎,大师却看到了优雅的仪态和高尚的风范——最后的敬礼。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认为,这缘于观察者当时的世界观,也就是对世界的认识之大不同。我不记得我当时是不是处于彷徨的时期,但可以肯定,大师一定是处于从容而心思壮阔的当年。(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我能考证出大师写出这句话的年份以及年纪,从而多一份了解。)或许大师正奔暮年而志在千里,或许大师正值壮年而气势如虹、对于未知的未来,情怀坦荡、壮怀激烈——哪怕是最后的离开、到另一个世界去,也要留下一个使人敬仰的身姿和仪态。诗中所说的东方和西方,既是地理方位的确切纪录,也是对于不同的而又相关的世界之两相呼应,所作出的定位及关联判断。
人身处大自然中,往往会对大自然心生敬畏之心,会不由地产生许多拟人化的感慨。此情此景,能激发出观察者的心智,将特定景物赋予人的情感,提炼出来,转化为文字,就成为拟人化的写作手法,由此来抒发写作者当时的心绪。这也是移情作用。朱光潜在《文艺心理学》中认为:“巧用拟人手法,善用移情作用,书写自家情感。这是拟人化的最高境界。”
解决了写作手法问题,余下的,就只有写作者自身境界了。普通人平凡如尘,情感必然平淡,不似大方之家充满豪情高境,学习,唯有学习,才是自我提高的唯一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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