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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台柳

(2011-07-06 22:00:33)
标签:

文化

分类: 鸚鵡曲-故事
(某女人说想看我写的小说http://www/uc/myshow/blog/misc/gif/E___7398ZH00SIGG.gif其实,我已经三百年没写小说了。于是,这是几个月前的命题作文。题材很火很俗很雷有木有!——“穿越”。。。。)

文章已发表于《悦读纪》杂志。
本文不是最终稿。


一、不知何处是他乡

杜嬍来到这里已有数月。她记得沉江的那天是万历二十一年,怎么一醒来,就变成了天宝十三年。样貌没换,依旧似一片无暇玉,只是年龄刚过豆蔻,娇盈盈脆生生。
这具身子姓柳名眉,是李易之李员外家的歌姬。自十岁入李家后,柳眉便勤学歌舞,用教导她的苑娘的话说,骨子里一股傲气,可偏生进了教坊。

杜嬍慢慢适应了这个朝代。现在的这个朝代,有位著名的女人,身在深宫,艳绝天下。在那世时,杜嬍记得,曾有过有个男人,说她比杨贵妃还美。她还记得当时她娇笑着问道:你见过杨贵妃?却不曾想,有一天会与她同一世。只是,如今的她,已再无力气去言说那风花雪月了。
就让他去吧!杜嬍细细搜索过自己的记忆,历史上似乎不曾有过姓柳的传奇女子。
穿衣,行止,礼容,杜嬍聪明,唐时的规矩,一学就会。花前月下,几番风月,杜嬍都不用学。苑娘笑她,摔了一跤,这双眼,怎生出一番媚态来了。杜嬍轻笑。上一世经历过多少风月,苑娘又如何会知晓呢。
只是,这媚态的背后,是一泓死寂的水。

这天李员外家突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管家细细地嘱咐了苑娘,要她带着这帮歌姬去见客人。唐人爱才,凡是富甲之家,常常招才子与及第学子做客,甚或做入幕之宾。
杜嬍跟着其他歌姬在苑娘的带领下,唱了一曲。她主琵琶。
“这次啊,有个名满京华的才子。姓韩,韩公子。他可是这次科举的头筹呢!”旁边的一名歌姬悄悄地对她说。
杜嬍没抬头,波澜不惊。那一世,她的心,连着她的珠宝,已一同沉入江底了。

那边觥筹交错。李员外似乎格外开心,与书生们谈论着诗文,品评着歌姬们的演唱。说到尽兴处,他突然起身,对身边的歌姬们说:今日有赏,谁若能即兴作歌,这手镯,便是谁的了。
杜嬍抬头望去,只见一弯盈盈淡绿,绿中竟然有一丝血红——这不是她在那世是珍贵之物!外祖母传给母亲再传给她,说是唐朝旧物,她始终不信,却不想果然真是唐朝之物。而那枚手镯,也是母亲唯一给她的一点念想了。
身旁的歌姬乔菱芜怯生生地站起了身,歌了一曲。李员外听了,只微微点头。
还有谁愿意一试?
杜嬍盯着那枚镯子眼不曾离开。
“柳眉?你可愿意一试?”李员外突然点到她的名字。
她急急忙忙起身,作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里还未想好,嘴里却已说出:“是,老爷。”
回去坐稳,捻动琵琶,转轴拨弦。唱的是李白的 《忆秦娥》: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一曲终了。
“好!小小女子,竟欣赏‘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好!唱得更好!绵绵之外,铿锵有声!不简单!”李员外大加赞赏。
杜嬍如愿以偿地得到了那枚手镯。仿佛是个宿命,兜兜转转,前世后生,原来这东西一直属于她。
“这姑娘我似曾见过。”不远处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她抬头。
——李甲!


二、欲别无言倚画屏

她的惊慌失措让众人惊讶。待到惊魂甫定,那边就传来韩公子向李员外求取她的消息。韩公子,李甲,李甲,韩公子。难道李甲……也穿越到了这世?!难道要故伎重演,要她再来一次沉江?
当这位韩公子来带她走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浓浓深情。这抹深情,她在初遇李甲的时候从李甲的眼底见到过,但之后,这抹深情慢慢地淡却。她恨自己被猪油蒙了心,明知道他眼底没了那抹柔情还要跟着他走。可如今,她该跟他走么?
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韩君平。这一年,他刚刚进士及第,无限风光,李员外待他如上宾。
不走,那是忤逆之罪。苑娘与众歌姬纷纷向她道贺,一个歌姬,能被当今闻名遐迩的年轻俊朗才子看中,是何等的荣幸。
管他是李甲还是张乙,杜媺叹一口气。那世已被他伤得太深,这世又如何再爱。逢场作戏,巧笑逢迎,她很会。

娇柔柔地上车,颤巍巍地坐船,与当年和李甲“回家”一般的路线,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下一步是不是把她转卖掉?那世的记忆如束魂丝一般,萦绕周围。
“来。”杜嬍的手被牵起,同样的温度。“我给你看样东西。”那个男人的笑容,比那一世更加沉稳。
被他从窗前拉至桌前,只见宣纸上寥寥几笔勾勒出的一个倩影,以及几行漂亮的字:

桃花脸薄难藏泪,柳叶眉长易觉愁。
密迹未成当面笑,几回抬眼又低头。

“心中可有忧愁?”他将下颌抵在她的肩头。杜嬍轻轻摇头。
“没有最好。若有,就告诉我。我和你有缘,似乎在前世,我们曾见过。”
杜嬍不语。
“以后就叫我君平。不用‘韩公子’‘韩公子’地叫。心中若有愁苦,也别憋着。都告诉我。”韩君平的手包住了她冰冷的手。
这是李甲从不会做的。若他真如李甲,她定不会如那世一般选择死亡。杜嬍心道。
还有什么比死过一次更让人通明世事。

接下来的日子,太过不真实。韩君平未曾娶妻,他在长安城郊为柳眉置了一幢房子。平日里宾客盈门,言笑晏晏。学子豪绅,全无白丁。杜嬍俨然成了这里的女主人,虽无三媒六聘,却与韩君平举案齐眉,出双入对,羡煞旁人。
但此时杜嬍的心中,想的却是其他。
她的韩公子,终究不是李甲,而是大历十才子之一的韩翃,君平是他的字。她的命运从未如此清晰过。安史之乱迫在眉睫,他们即将分离,接着是颠沛流离……
她的故事,清晰地写在唐传奇故事《柳氏传》里。
这一世,他真的会爱她至死么?

分离终于要来。韩君平奇怪他的柳眉为何如此镇定,仿佛训练了千百遍离别般,给他收拾好行李,甚至还叮嘱他一定要到哥舒翰军营中去。

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叛乱。唐玄宗仓皇出逃。士女不能自保,被迫滞留京中。
《柳氏传》中如此写道:“柳氏以艳独异,且惧不免,乃剪发毁形,寄迹法灵寺。”“无何,有蕃将沙吒利者,初立功,窃知柳氏之色,劫以归第,宠之专房。”这则故事,在那世,杜嬍常常阅读,直至成诵。
该来的总要来。杜嬍被历史鞭策着往前走。一年后,她收到了韩君平写来的诗。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
纵使条条似旧垂,亦应攀折他人手。

他怀疑她?
命运总是充满着惊人的讽刺。那一世的杜嬍是多么爱这首诗,她曾一次次地在她的恩客面前弹着琵琶抚着琴唱这首诗,一唱三叹,声声落泪,句句泣血。那一世,她怜那写诗之人,叹他莫大的深情;这一世,她却是那个受诗人,过去可曾想到她的悲苦?
她提笔,写下另一首她同样唱过无数次的诗:

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赠离别。
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三、多情自古伤离别

蕃将沙吒利并没有杜嬍想象中的那么丑陋和粗暴。他敬她爱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含在口中。但一介武夫总不能化为一番柔情。她开始想念韩君平。
一副漂亮的皮囊,终归是值得留恋啊。坐在沙吒利身边的杜嬍突然笑出声来。
“夫人,什么这么好笑?” 杜嬍看着沙吒利,轻掩着嘴继续笑着。
沙吒利急了,“我脸上花了么?”
杜嬍摇摇头,温顺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对付粗人,温柔一刀永远是最好的武器。杜嬍还在教坊的时候,教导她的于嬷嬷就这么说。

杜嬍每天让马车夫驾着马车在同一条道上行走几个来回,只为了哪天韩君平会经过。马车夫好奇,但如今炙手可热的柳夫人的命令,是不能轻易违抗的。
终于等到他了!
他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光鲜的袍子,意气风发。杜嬍知道,他刚刚写了一首诗,深得唐代宗的喜爱。杜嬍还知道,这首诗,会流传至将来,将来开蒙的学堂里,会传出童稚的声音:

春城无处不飞花, 寒食东风御柳斜。
日暮汉宫传蜡烛, 轻烟散入五侯家。

“对面可是韩员外?”
对面马上的人一惊,差点掉下马来。“请问夫人……”
一行热泪落下,看来他终究是忘记了她。杜嬍擦干泪水,轻轻掀开帘子,也不言语,一双含情双眼,诉说的,不仅是久别重逢的爱意。须臾,她放下帘子绝尘而去。
只剩韩君平一人呆愣在那里。

接下来的日子,该是等待与他相见,再等待他的朋友来营救了吧!杜嬍算着日子,算着接下来的故事。她有些害怕,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并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反而是一件恐惧的事情。
爱。她爱韩君平么?或者只爱他的皮囊?在那身皮囊下面,她曾经犯过一次错,难道在这世,她还要继续摔跤?是朝着既定历史走,还是……杜嬍不敢往下想。
等吧!还能如何?那一世,她等了这么久,却只等来一个李甲,这一世,她又能等来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夫人,听说你今日遇到了韩翊?” 沙吒利冷不丁出现在她身后。
“您听哪个烂舌头的说的?”杜嬍转身,一双眼,波光闪闪,一段身子,柔弱无骨。瞬间将沙吒利征服。
“夫人说得对!烂舌头的要割掉。” 沙吒利喜不自禁。

第二天,沙吒利的偏厢房的地上,多了两条鲜红的舌头。


四、白头宫女在,闲话说玄宗

杜嬍等了一日又一日,等到了沙吒利得病,等到了沙吒利病死,还未等来韩君平的口信,更没等来一个叫许俊的小将将她带走。她曾偷偷叫人去淄青节度使府打探,却杳无韩君平的音讯。
她被沙吒利的原配妻子赶了出来。幸好她在那段时间里,存了不少钱财。沙吒利待她不薄,每日送她很多宝物。她变卖了部分财物,用换来的钱两盘了一家小酒馆。那一世出身青楼,这一世出身教坊,这残喘的下半辈子,怎能继续在烟花之地消磨。

她做了酒娘。
每日来往多少客商行人,均赞她美貌,酒酿得甘美。
日日从过往行商中打探他的消息。得到的只是只言片语。
说他娶了教坊的姑娘为妻。
说他升了中书舍人。
说他……
只是,他的故事里没有她。与她当年能成诵的故事相差甚远。

“杜家酒娘,来一坛醉君子。”外面有人吆喝。杜嬍走过去,黑压压一堆人,鲜衣怒马,前呼后拥,想来是官家行路。
“爷,听说这里最出名的就是这杜酒娘酿的醉君子了……”旁边小厮奉承拍马。
那被称为爷的人微微抬头,与杜嬍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眉儿……”眼神里是惊诧。
杜嬍迟疑片刻,目光旋即落到了那人身旁的女子身上。呵,和她还真像!
她回转神情,走上前,“官爷,醉君子来了。”
揭开封泥,酒香四溢。这酒,她曾在与他举案齐眉的日子里酿过。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柳眉!”
杜嬍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指偷偷摩挲那枚翠玉镯子,“官爷,奴家姓杜。”

那日,那个叫许俊的小将的确救出了一个女子。也姓柳,眉眼之间几分像柳眉。“现在她是那强人的宠妾,你可斗得过他?”在众人的劝说下,韩君平取了那名女子,并给她赐名叫黛。“愿在眉而为黛”,他终是没忘记她。

贞元二年,杜嬍已经很老了。她没有嫁人,收了几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子,惨淡经营着小酒馆。韩君平早已去世,得知他去世的消息后,杜嬍带了七天的孝。她教女孩子们唱歌,唱的是那两首《章台柳》: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
纵使条条似旧垂,亦应攀折他人手。

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赠离别。
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这一日,来了一个年轻人,名叫许尧佐。一身青衫布衣,行为放诞。两杯酒下去,话也多了起来,拉住酒馆姑娘的手不放。杜嬍过去,拨开了那人的手。谁知道这人竟然抓住杜嬍的手,口中含糊地说道:“我要给你讲个故事。”
“你可知道大历十才子之一的韩翊?”年轻人问道。
杜嬍摇摇头。
“我和你讲个故事啊……讲的就是这个韩翊,他有个娘子,姓柳,原是……”年轻人滔滔不绝地讲着,杜嬍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她的故事,通过别人的口讲了出来。
她知道,这个故事将被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写成故事流传下去。只是,属于她杜嬍的故事,只有前半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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