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牧歌的毁灭与道德人伦的丧失

                             ——读周大新长篇小说《湖光山色》

□鲁芒

最近，在特价书市上淘到一本周大新的长篇小说《湖光山色》，这是第7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中的一部，买回家当天就随意翻看起来，不想，一打开书页，就被其中的故事深深吸引，居然爱不释手，竟见缝插针，在短短三天繁忙的工作之余一口气读完了。小说像挡不住的诱惑将我的心紧紧摄住，仿佛那闪烁在乡间的湖光山色，清新可人却又沉甸甸的令人放不下，深深将我吸引。

小说描写了豫西丹阳一个名叫楚王庄的小乡村的巨变和新一代中国农民的性格和心态，可谓栩栩如生，引人入胜。故事以楚暖暖的爱情为主线，这个在当下乡村算是有思想、有文化的女青年，她身上所闪现的柔韧和坚强的人格力量是那么具有吸引力，她的向往、她的拼搏以及她与生活的抗争都非常生动形象。故事从楚暖暖在北京打工渴望攒够一万元钱写起，在她辛辛苦苦挣到八千元时，娘却病了，她不得不重新回到生养她的楚王庄下地干活。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她不愿屈从于权势，采用了在乡村看来非常叛逆的方式逃避了村长弟弟的求婚，而自作主张嫁给了家境贫寒却是青梅竹马的同村同学旷开田。婚后，他们凭借着家乡的湖光山色和偶然被人发现的一段楚国古长城，凭借着聪明的头脑，在村里做起了旅游业务，而且做得风生水起、红红火火，由最初的一贫如洗到富甲一方。然而，生活并不都是湖光山色，财富不但没有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幸福，命运却和她们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这对原本患难与共自由恋爱的夫妻却在富裕之后分道扬镳。

作为小说第二主角旷开田，作家虽然着墨不多，但对于他的转变却令人过目不忘，甚至产生深深的愤慨。作为一个普通农民，旷开田曾经是朴实厚道的，没有更多的主见和前瞻眼光，在贫穷时与创业阶段，他与暖暖相亲相爱，而一旦他当上村长，手中掌握了权势，就逐渐开始变坏，像前一任村主任詹石磴一样鱼肉乡里、欺男霸女，他对詹石磴睡了他老婆楚暖暖始终耿耿于怀，但他不去搞明白楚暖暖是因为什么原因与詹石磴发生关系，仅仅一味地去仇恨詹士磴，也对暖暖恶意相加，在詹石磴失去权势、穷病缠身时，旷开田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他让人用担架抬着詹石磴去看自己女儿卖春的丑恶，虽然是报了詹石磴搞他老婆的一箭之仇，但他作为农民的狭隘、一报还一报的思想也暴露无遗，令人愤慨。因而，旷开田在一步步走向堕落，最后被绳之以法时我们的心里才会有一种说不清是快意还是惋惜。

当下中国正处在巨大的转型时期，随着市场经济的冲击，原本处于田园牧歌式的乡村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民们不再仅仅依赖于一亩三分地生活，他们从最初的膜拜土地到普遍追求富裕，从外出打工赚钱到主动开发自己的地理优势，充分说明了中国农民思想的进步，但我们也应当清醒地看到，在市场经济的冲击下，大批的农民进城务工，大量的城市工程冲入乡村，占据我们的耕地、污染我们的自然环境，人们的思想形态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不仅使田园荒芜，而且人伦道德也发生了严重的扭曲，从楚王庄人还没有来得细细品尝物质翻身带来的甜蜜与幸福即陷入了一种因财富刺激导致人心不古、欲望膨胀的怪圈，我们不能不感到怵目惊心。丹湖环绕的美丽小山村原本是幽静的、安详的，充满着田园牧歌的，为什么人们在拥有了财富之时，便一下子失去了原本的真纯，男人们学会了玩女人，女人也开始出卖自己的肉体和色相，性病、堕胎等丑恶现象随之而来，原先那些虽然贫穷但却纯朴的世外桃源一般的乡村景象没有了，湖光山色掩映下的田园牧歌情调和农民们至真至纯的道德伦理亲情也一去不复返。面对市场经济和现代化大浪潮的冲击，我们的乡村田园已经失却往日的宁静与安详，泥沙俱下的乡村，我们的父老乡亲还能承受这种冲击吗？在巨大的惊愕之后，我们真该认真地反思，无可奈何的沉重叹息只能加剧我们田园牧歌的毁灭与道德人伦的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