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海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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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国风

　　从吉尔吉斯斯坦共和国首都比什凯克出发，一会儿是平坦的原野，一会儿是
蜿蜒的山路，沿途的中亚风光，倒很像我的家乡甘肃的河西走廊一带，宽阔的砂
路，两旁高高的杨柳树，一望无际的良田，真有一种回乡的感觉，也许历史上的
丝绸之路使这一带风情都变得相似起来。一进山沟，一条河一直沿着公路流淌，
水量不少，翻着白色的浪滔。同行的大鹏同志是我们的导游，在吉尔吉斯斯坦留
过学，又工作三年，是“吉通”。他说这条河叫“楚河”，就是中国象棋中的楚
河汉界的那个楚河。在汉朝时，这里是中国的地界，以楚河为界，这边是大汉，
那边是西域。也许，象棋就是那时守边的将士用来度过边塞寂寞之苦而发明的。
这些传说不禁使人浮想联翩，仿佛看到驰骋疆场的金戈铁马，听到丝绸之路上的
阵阵驼铃。经过四个半小时的颠簸，眼前终于出现一片奇观，向上看是皑皑的雪
山，向下看是碧蓝的水面。这就是著名的伊塞克湖，真是一幅热海雪山的壮景。
　　提起伊塞克湖，吉尔吉斯斯坦人都会眉飞色舞。她被誉为吉尔吉斯斯坦人的
骄傲。伊塞克湖是天山上半咸的构造陷落湖。该湖名称在吉尔吉斯斯坦语中意为
“暖湖”，中国唐代称之为“热海”。海拔1608米，面积6236平方公里，东西最
长178公里，南北最宽60公里，最深处702米，蓄水量17380亿立方米，湖岸线长
668公里。在世界高山湖中，其深度居世界第一位，其面积居世界第二位，仅次
于南美的的喀喀湖。终年不结冰，有90多条河流流入该湖，但无一条流出，是原
苏联最清洁的湖泊。湖滨景色秀丽，空气清新，气候宜人，湖水碧波荡漾，透明
度深达22米。伊塞克湖之所以令许多人向往的另一个原因是相传唐朝著名大诗人
李白曾出生在湖畔。“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古往今来，许多达官贵胄，文人
雅士都想到这里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仙境灵地造化出一个名垂千古，举世无双的
大诗仙。
　　我们到湖畔时已是下午七点钟，在当地的一个小旅馆住下，晚饭是烤羊肉，
地道的新疆口味。吃完饭大家提议到湖边散步，由于天黑走错了路，半天才找到
湖边。这天正值农历十五，月色分外皎洁，夜空一晴如洗，一轮金黄色的圆月挂
在天空，碧蓝的湖面一望无际，远处的雪山像一条白色的玉带把湖面和天空隔开
，夜月更显得冷艳。一切都是那样净彻，那样空灵，一种无法形容的纯洁沁人心
脾，荡涤了心灵的一切污秽，整个灵魂受到了净化。
　　第二天一早，旭日东升，晴空万里，我们在和煦的秋风中来到湖边观湖。我
的心完全被湖的美景慑服了。望着远处的雪山白云，湖水清澈荡漾，顿感一种从
来没有过的清新开阔，真是心旷神怡。人对大自然的依恋是出自本性。面对着大
自然的诱惑，我不能自拔，恨不得扑向湖的深处，让湖水淹没我的身体，沁透我
的心脾。我真的愿意把自己溶化在湖中，变为湖中的一滴水，与这美丽的蓝天、
白云、雪山、野鹤朝夕相伴。但我没有，我毕竟是一个有理智、懂节制的人，虽
然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个匆匆过客。我抑制着自己的情感，只是赤脚走进湖水，
一股清凉从脚心直沁心底。这才是大自然的美，真正的美，干净得除了美之外一
无所有，我双手捧起微咸的湖水一饮而尽。难怪诗仙李太白思绪飞扬，吞吐万象
，乃是吸天地之灵气而化为文章。
　　不远处有一只天鹅在戏水。一位优雅美丽的女士在湖边照像，她身着一袭红
色的连衣裙，黑色的长发在风中微微飘动，高挑的身材窈窕婀娜，像一尊高贵、
优雅的女神雕像，裙边被风撩起，像雕塑的皱褶。我想，外表这样美丽、气质这
样高贵的女子一定有着丰富的内涵，一定会有一颗善良的心。那红色的衣裙和蓝
色的湖水，白色的雪山交相辉映，色彩显得那样的协调；美丽的女人和高傲的天
鹅、悠闲的白云和谐一体，构成一幅美轮美奂、“天人合一”的风景画。这真是
大自然的杰作，只有上帝之手才能创造出这样巧夺天工的美丽画卷。这时，你才
会真正理解美的涵义，你才会体会到美的力量是那样的不可抗拒，而只有当大自
然的美和人的美合而为一时，才是完整的美。没有人的自然美是没有生气、没有
灵魂的美，是死的美；没有自然的人的美是单调的、孤独的美，是不完整的美。
只有人和自然的和谐，才是真正的美，是美的最高境界。
　　在吉尔吉斯人中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吉尔吉斯人和异族人
之间发生了战争，吉尔吉斯人战败了，只好逃亡，异族人紧追不舍。一天，吉尔
吉斯人在逃亡的途中发现前面有一座湖。当吉尔吉斯人来到这座湖边时，男女老
少都便不愿再跑了，他们感到对敌人的恐惧突然间完全消失了。姑娘们便像回家
似的忘记了害羞都跳到湖里洗澡。追兵赶到湖边，看到了大海般的宽阔的湖面，
看到平静的湖水，看到纯洁的雪山，看到在湖水中洗澡的神态自若的姑娘。残酷
的战争和眼前这美好的自然和生活画面是多么不协调啊!这一切仿佛是对他们的
嘲笑。大自然无偿地赐予人们美丽的家园，而人类却不知道珍惜，互相残杀。在
美好的自然面前，追兵们感到无地自容，感到了一种罪恶感，他们被大自然宽厚
仁爱的魅力感化了，为自己的行为羞愧难当，于是便放下屠刀，双方握手言和。
从此，吉尔吉斯人就世世代代生活在伊塞克湖畔，厮守着这座湖。伊塞克湖成了
吉尔吉斯人的圣湖，母亲湖，成了吉尔吉斯斯坦的象征。正如一句吉尔吉斯谚语
所说的那样：“没有到伊塞克湖，就不算到吉尔吉斯。”难怪当年在这里做官的
唐朝大诗人岑参写下了如此脍炙人口的诗篇：
　　侧闻阴山胡儿语，西头热海水如煮。
　　海上众鸟不敢飞，中有鲤鱼长且肥。
　　岸傍青草常不歇，空中白雪遥旋灭。
　　蒸沙烁石然虏云，沸浪炎波煎汉月。
　　阴火潜烧天地炉，何事偏烘西一隅。
　　势吞月窟侵太白，气连赤坂通单于。
　　送君一醉天山郭，正见夕阳海边落。
　　柏台霜威寒逼人，热海炎气为之薄。
　　　 （《热海行送崔侍御还京》）
　　从伊塞克湖回比什凯克的途中，经过一个叫托马克的小镇，唐朝时称“碎叶
”，据说唐代大诗人李白出生于此。

　　《大地》　　〔２００４年　　第２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