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之旅（十一·上）

十月二十二日  星期四  多云

罗托鲁瓦——奥克兰

    或许是温泉浴洗的舒服，或许是前一天的观光消耗太多体力精力，或许是宾馆的环境幽静易人入梦，总之，这一夜睡得香沉，一觉醒来是早晨，见张兄尚未起床，便先起洗漱，一切停当，把相机翻赏昨日成果，不错的收获。张兄毕，二人一道出客栈溜达，有点审美疲劳呢，随性拍了几张片子，便折回酒店早餐，管他三七二十一，自是一番营养的搭配。

    集合出发，拖着行李箱，我们的话语引来宾馆保洁员的注意，问我们“是哪个省的？”答曰安徽，又问“哪个市的呢？”答曰六安市，她笑声说，“听口音你就是老家的，我家也在六安呢！”真是天涯处处有芳草，地球何其大，地球何其小，在南太平洋岛国的一个普通酒店里，居然老乡邂逅，那份异国遇乡音的亲切溢于言表，可惜时间不允，来不及攀谈，互致珍重后，便匆匆告别追大部队而去了。

   上午行程第一站，游览爱歌顿皇家牧场。这是新西兰著名田园风光名胜之一，始建于1971年，占地350英亩，是一家五星级牧场，据说当年农场主并非为旅游而建该牧场，是为经营的理念而布局。牧场均为天然放牧饲养，牧草不施任何化肥，饲料无任何污染，奶制品100%绿色环保。农场里绵羊、鸵羊、奶牛、麋鹿、梅花鹿、鸭子、鸵鸟、鸸鹋等世界珍稀动物比较集中，是一处美丽的动物王国。我们是当日第一批到达的游客，乘“专机”（由拖拉机牵引的观光篷车）未开动之前，与丁总等走进牧场购物商店，孙导介绍在先，这里的物品货真价实，大家可以选购。也因了时间无多，在短短的二十几分钟里，我从货架上取下羊毛衫、手套、围巾等塞满购物筐，真可谓“挑进篮子就是菜”，总价值数千元人民币，实话实说，这些东西回去作何分配，心中无谱，反正有了洋货，先带回去再说！

    牧场的导游是一位广东小伙子，英文名马克，在新西兰读完大学，来这里担任导游，小伙子慢条斯理幽默风趣的介绍，不时引得游客们阵阵欢笑，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在一高坡上，“专机”停，为的是让游客与动物亲密接触，最令大家感兴趣的是亲自为动物喂食，马克将饲料分发给大家，“训练有素”的羊群跟随着手捧饲料的游客，各寻其主，甚是生动壮观。我为大家拍片的同时，自己也体验了一把亲密接触，一头雪白如棉的驼羊，见我手把饲料，怯生生的向我走来，当我把手递向它唇边，手心顿时痒痒起来，那湿漉漉、热烘烘的气息，一下子把我带回到童年，带回到儿时放牛喂牛料的场景，亲切而质感！较之澳大利亚的昆士兰农庄，这里的感觉要好上十倍！这是真正的与大自然与动物的亲密接触，动物与人之间的融合是如此和谐自然，感觉真好。好就好在这个牧场不不是为供游客观赏而设，而是本身就是一家经营良好的的牧场，难得在它同时又兼具旅游观光之功能，实在是不可多得难能可贵的。农场主的别墅建在一高坡上，远远望去，白云生处人家，别有一番景致，山形草场，咖啡树，葡萄园，牛羊群……毋庸置疑，理想中田园牧歌式的生活应该就在这里了。“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筵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面对眼前如此佳境，情不自禁咏起孟浩然的《过故人庄》诗句，未知此诗问世时，这个岛上是否有人类的出现，是否能产生如此优美的诗句，当中国的诗人们以山水田园为审美对象，把细腻的笔触投向山林，悠闲的田野，创造出一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借以表达对宁静生活的热爱和向往，那个时代的中国该是多么的美丽，文化是多么的绚烂，而此时的新西兰应该还是天地洪荒的寂岛吧？更谈不上有人去为之歌咏了。

   与新西兰当代文化牵扯最深的要数中国诗人顾城了，这个中国当代朦胧诗主要代表人物，曾以他“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的诗句享誉诗坛，这首小诗体现了一种现代美的风格，它打破了传统的和谐构图，以不和谐的意象组合造成触目惊心的艺术效果，迫使人们对历史进行反思。就是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诗人，不知何因“朦胧”到新西兰的激情岛上，用利斧杀死妻子谢烨后自缢身亡。这个悲剧的发生给中华文化在新西兰留下悲惨的一幕，无论作何诠释，都是一种文化的残缺与悲哀，艺术没有国界，但纯粹的艺术家尤其是纯粹的诗人，往往在精神人格上易走极端。作为人文社会科学探究的作家、诗人们刻意于人类良知、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与崇高，与特定时代政治的权宜之计其距离显而易见，并在某些时候形成强烈反差。这种反差容易造成诗人的暴躁或抑郁，使之退隐于自我批判或某种深邃思索中，从而对现实世界深感绝望，最终导致自杀，三毛、海子、海明威、裴多菲……莫不如此。

    出牧场，孙导将团队带入一家羊毛制品厂，与国内的旅游景区大相径庭，产品无疑都是优质的，款式也颇吸引人，主要是羊绒被等床上用品，同伴们自然又是一番采购。与国内不同的是这里的文明推销，负责产品介绍的中国雇员，彬彬有礼，儒雅得体，不急不躁，详细介绍产品的生产工艺、产品质量、性能以及性价比，丝毫看不出那种或咄咄逼人或焦急渴望顾客购物的表情，表现出良好的职业素养。尤其是孙导，早在进厂之前的途中，就一再强调，下一个景点，只是让大家了解一下新西兰羊毛制品的传统加工工艺，大家千万别以为是为了推销产品，事实证明，他说的是真话，绝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结束羊毛制品厂的参观，已到中午，就餐于罗托鲁瓦一家名为“悦宾楼”的中餐馆，环境不错，味道还是那个样，澳洲中餐馆给人的感觉，味道总是大同小异，好像厨师都是一个模子脱出来一般，尽管如此，较之西餐还是可口得多。

    至此，罗托鲁瓦的行程已告结束。午饭后返程奥克兰，正午时分，大家颇显疲惫，借得行车路，打盹养精神。然而，此时车窗外疾驶而过的风景却是那样的令人目不暇顾，霞光不时从云缝里喷射而出，空气通透，美景入胜，忍不住隔着玻璃拍下一组“废片”，反正不为投稿展览之用，留下一点真实的行摄记录，以备记忆，更为了此生的无缘再来。路上风景亦是心中的风景，更是生命进程中的风景，“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又在默咏稼轩居士的美词，抬望眼，满车东倒西歪众生相，不禁心生悯情，“回首叫，云飞风起。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我行我路，我摄我景，在异国他乡，在一段行摄的路上，我是否进入了庄生晓梦的大自由？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两个多小时后，回到奥克兰，登世界第12高塔——天空塔，该塔为南半球最高建筑物，高328米，共有三部透明玻璃电梯，每15分钟可乘载255人到达顶层观景台，其垂直升降只需44秒。高速电梯将我们送上云端，环绕观景台360°，俯瞰海湾大桥，水天一色的海面，鳞次栉比的楼宇，既有山登绝顶我为峰的舒畅，又有楼观天下尽的放达，上海的东方明珠当年因不舍得银子与之失之交臂，如今在异岛新国了却了心愿，真乃不枉此行哟！又是最后一个走下高塔，为同伴们拍片占去颇多时间，直至大家离去，才得一己之拍摄，收获总是亲睐于辛勤耕耘孜孜以求的人。

    离开天空塔，在集合地，孙导宣布自由活动一小时，这是大家盼望已久的安排，一言既出，人如燕飞，不大一会十几个人便消遁在街市里了。我与丁总、张兄结伴直奔UJJ专卖店，丁总与我不谋而合选中一款，虽价值不菲，但我毫不犹豫的“该出手时就出手”，在这里为女儿了却了心愿，这也是此次旅行唯一一件目的明确的采购。当然，张兄与丁总同样的破费不少，所花银子远多于我。

    接下来的行程是观赏玫瑰园，又称南希·斯蒂恩花园。孙道介绍，玫瑰出自中国，英国人特别喜爱，犹如喜爱我们的茶叶，中东用玫瑰花入烹调，保加利亚用玫瑰花制作精油。南希早年从英国移民到这里种植老式品种，后来引进国际专家培育的新品种，现有4500多种玫瑰，原产地中国恐怕也望之莫及。其实望之莫及的何止玫瑰的品种？在一片平静的海湾附近，辟出偌大的园区，专植玫瑰，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在中国能找得到么？大家绕场一周，看得出来，纯属走马观花，过多的精力与亢奋恐怕都消耗在刚才的购物中，此时倦怠也就不足为奇了。有一个人当然除外，时值傍晚，光线柔和，色温适宜，空灵明净，无需等待街头的相遇，满园春色尽入镜中，还有夕阳下长椅捧读的优雅长裙，草坪上仰天凝望的老者，追花不止的清纯少女……我的D700里没有胶卷，但我的生命却如一卷感光的胶片，在我的行摄进程中渐渐显影。在玫瑰园，我一边揿动快门，一边不时停下来凝望天空，感受夕照，任凭微风撩拨心扉，而人的表情却类似水中之鱼的呆傻凝静，这种模样的本色是真实，是童真，其潜在的包容或许就是与天地同步的大表情大智慧吧？

    晚餐就餐于一家“四川火锅”，一个下午的活动量够大的，饥不择食，一番狼吞虎咽之后，于6点半左右入住酒店，四星级，条件可想而知，又一次遇到门锁打不开，我与张兄轮番上阵，无奈中遇丁总出门，手到病除，原来我俩性急，磁卡插进后，操之过急，电子门锁尚无反应我们已将磁卡抽出，欲速则不达，呵呵，老土呢！

    这是在新西兰最后一个夜晚了，翌日三点就得起床乘机飞往墨尔本，虽然行迹匆匆，总在行走中，然正因为这样的匆匆而行，才使得自己有更多机会领略到更多风景，更多内容，拍摄着，欣赏着，领悟着，表达着……

    新西兰，我还会再来么？

              2013年10月23日  散记于罗托鲁瓦——奥克兰

                              2014年3月7日夜墨稿于忘言篷

                                 3月9日修改植字于电脑

爱歌顿皇家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