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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 磨

(2008-09-27 08:14:11)
标签:

石磨

面粉

下片

圆心

麦子

分类: 心源文字
                            石       
 

    但凡六七十年代以前出生的乡下人或从乡下走出的人,都不会不记得,上个世纪80年代之前,石磨对于日常生活的至关重要。那年月,好不容易从春荒中熬了过来,将分得无多的麦子,从生产队的打谷场上领回家,父母亲盘算着这少的可怜的口粮如何坚持到秋收,孩子们却围着母亲淘尽晾晒的麦子兴奋不已——马上就要吃上白面馍馍了!
    那时候,集镇上已经有了被老百姓称之为“小钢磨”的面粉机。然而,绝大多数家庭都还是选择了原始的石磨,因为“小钢磨”的加工费很贵!加工100斤小麦,需加工费1.00元钱,1.00元钱是什么概念?它可以买7.5斤食盐,可以买5打(50盒)火柴;可以买1.2斤猪肉;可以买3斤煤油;可以买2斤红糖......作为极为困难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我的家庭,就只能选择石磨加工面粉了,何况已经有了我们这帮
开始拿得动磨棍的小家伙了呢!
   

通常用着加工面粉的石磨,顾名思义由石头锻制而成,圆形,分上下两片,其厚度基本相等,总约30cm左右,上下片相交的截面凿有放射性齿槽,下片圆心处嵌一3——4cm的铁轴,称做“磨经”,与上片圆心的凹槽对合;上片凿有两个直径约3cm左右对称的圆孔,称之为“磨眼”,分别通至腹部深浅宽窄不等的两个槽,通向深而宽槽的称为“粗眼”,浅而窄槽的称为“细眼”。上片磨的两边对称开有小孔,用作穿系磨绳。推磨时,将棍子串进磨绳,一端搭在上片磨的中部,一端平放在人的腹部,借助杠杆原理,人走磨转。由于我们的个头太矮小,没有多大力气,两个孩子推不动磨,母亲就在其中一根磨棍靠近磨的部位拴一较长一点的绳子,增加一根棍子,再将另一根磨绳结成最短,这样,三个孩子形成等边三角形,就能推磨转动了。孩子推磨可不能像大人那样,把棍子放在腹部,运动自如,而是将磨棍平肩放着,用力全靠前胸和双手,那滋味至今想来都是不好受的。

     磨面时,将淘晾干净的麦子或豆类倒在磨堂上,先堵住“粗眼”,随着磨的转动,谷物经“细眼”流向磨底,利用上下磨齿产生的摩擦力,碾碎加工物。之所以要堵住“粗眼”,是因为磨前两遍时,谷物因有外壳,难以一次性碾碎,如果从“粗眼”流进,就会因流量太大,不仅脱不了皮,反会因“消化不良”而难以磨出面粉来,轮到第三遍时“粗眼”方能打开,真正出面粉也是从第三遍开始,一遍下来,筛下的面粉越积越厚,而返倒到磨堂的麦麸却越来越少,直至五遍六遍,只剩下一点点可怜的麦皮。
    生产队的那间磨屋通常很红火,一俟有人家加工,我们就得排队等候。记忆中,推磨大都在夜间进行。一盏酱色止咳糖浆玻璃瓶制成的煤油灯挂在墙壁上,一道长长的烟柱下面,才是那一小团忽明忽暗的灯火,我们移动的影子就是在这跳动的灯光下被放大、缩小、拉长、压短,忽而一阵风来,将那小油灯的火苗吹成90°,我们的身影一下子被抛向屋脊,随着灯苗的渐渐复原,晃晃悠悠的“我们”也从屋脊缓缓的爬将下来。“夜间  推磨  饿着肚子”——“通知  经济建设  决定”,行文至此,不知怎的竟与现在机关规范的公文发文格式联系起来!是啊,如今,我们成天价呆在空调间里,品茶泡网,甚至经常的泛着酒嗝享受着现代化给我们带来的轻松与便捷,慢不经心的翻阅着报纸文件,而就在不远的昨天,在夜间,几个饥饿的孩子还在极度地困乏中,硬撑着精神推磨碾粉。石磨有时会自行停下来,缘自几个推磨人走着走着不由自主的睡去。此时,磨上磨下忙着筛面的母亲,总是用沾满面粉的手或轻轻拍拍我们的小脸,或扯扯我们的衣角,磨,又重新缓缓的转动起来。为驱除孩子们的瞌睡,母亲常在我们提不起精神的时候,一边手不停的忙活,一边说一些幽默诙谐的故事给我们听。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们兄弟三人同推一磨,二弟撅着嘴咕唧,“人家都能用生产队的驴推磨,妈妈非要尻我们来推。”母亲苦笑着说,“用生产队的驴是要付工分的呀!一道磨推下来,妈妈明后两天的工就白干了。再说,那闷头驴是好偷麸子吃的,多不好,我的儿子们可从来都不偷吃的……还有,那贵州的驴,你们也不能学吆,就那么两下子,看你们推磨的劲儿,妈妈就知道,我的宝贝儿子们今后一定会有出息!”妈妈的一席话把我们的瞌睡驱除殆尽,“我们才不会‘黔驴技穷’呢” !大家异口同声,两腿带劲,脚底生风,那磨便呼呼呼呼的旋转起来,母亲直起修长的身段,疲惫的脸上现出了灿烂。那晚,推磨结束后,她不仅给我们做了“轱辘车馍”,又破例擀了纯白面的面条。那一夜,累得最很,吃的最饱,睡的最香,那梦无疑也是最甜最美的…….
    如今回想起当年的艰难岁月,回想起那些历历在目的我们经常推着的“石磨”,种种感触、思绪从心中流淌而过,欲伸手去捕捉,湿漉漉的手仍然是空的。唯一能够确信的就是自己的活着,确信没有任何严冬能把全部的种子冻得死去。大自然的严酷是强大的,人为的严酷更令人心寒,但是,生命的爱与美丽更加执著更加强大!父亲和母亲在那种近乎达到生命极限的岁月里,所给予我们的一切,就像这石磨的上片和下片,他们用自己的身躯和坚韧,碾制出雪白的面粉,养育了我们,如今我们都已长大,甚至老之将至,而他们却与石磨一道悄无声息的离我们而去。石磨不朽,石磨的精神不朽,父亲母亲的爱与美丽不朽!进而想,人生又何尝不像这石磨?它装填磨制出多少生命的甜蜜,又承载圈定住多少痛苦的生命。一圈一圈,循环轮回,沉寂消退,死死生生……也许,人生的半径就是这样被定格的,命运无法逃过它的圈定——“石磨”的圈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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