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胡楠的《梦续红楼》很得曹语体

(2011-07-18 17:32:13)
标签:

黛玉

沁芳溪

紫鹃

宝玉

王夫人

文化

分类: 红楼梦

     现通行的一百二十回本《红楼梦》,因有违前八十回(《脂砚斋重评石头记》),读者多不满意,有多人为《红楼梦》作续,因而出现了多种《红楼梦》续书。《梦续红楼》是这些续书中有特色的一种,读该书给我的感觉是,作者能熟练驾驭曹语体,且很有感染力。

     四川才女胡楠,十二岁通读《红楼梦》,因不满于高鹗的后四十回续书,十五岁开始另起炉灶重续《红楼梦》。至今三易其稿,著成《梦续红楼》。本书承接八十回前的曹雪芹原著,从迎春被孙绍祖虐待致死及丫鬟彩霞切喉拒婚等惨烈情节开始续写,生动细腻地描写了在曹氏原著和脂批中所一再暗示的后半部情节,如探春远嫁、湘云流散、宝玉随父赴边陲、黛玉魂归离恨天、元春虎兔相逢遇难、王熙凤知命强英雄、袭人嫁蒋玉涵、查抄宁荣府、惜春入佛门、狱神庙慰宝玉、王熙凤魂断金陵、刘姥姥救巧姐、贾宝玉雪夜围破毡,警幻仙姑揭情榜、甄士隐证前缘等。文笔酷似曹氏原著,情节安排合理,人物刻画逼真,是目前所知古今十八种《红楼梦》续书中颇有新意和特色的一种。(本段引自《梦续红楼》前言)。看一下该书黛玉之死:

          第九十六回 焚旧稿泪洒相思地 苦绛珠魂归离恨天

     诗曰:
     人间能得几春秋?枉锁眉头若许愁。  
     蓄泪莫如还泪报,痴心竟作失心收。
     却说黛玉因见那边有个丫头在哭,走近一看乃是贾母房中的傻大姐,便拍着他的肩膀问道:“谁委屈你了,却在这里哭?”那傻大姐见是黛玉,便抹了一把眼泪,说:“林姑娘,你且评评理,何苦让我白白挨一顿嘴巴子?你瞧,还肿着呢。”黛玉听了心下好笑,便又问他:“是为了什么事打你?”傻大姐便说:“就为说了一句,宝二爷要回家的事。”黛玉含笑说道:“这就奇了。宝二爷回家,是喜事一件,为什么要打你呢?”
    那傻大姐抽泣着,道:“因听人在说,宝二爷前儿作的什么诗,叫人给传出去了,如今圣上怪罪下来,这才让他回家的。听他们这样议论起来,我就白说了一句:‘宝二爷一回家就要被上头问罪,还不如不回来的好呢。’他们便打我,说我烂了嘴的,混咒人,要教老太太知道了,定要打死我呢,我这才跑进园子里来躲着。”说着又哭。黛玉忽闻此言,那脸上的笑意霎时间消逝,定了定神,方说:“你且别哭了,快回去罢,一时他们找不到你,又要打呢。”那傻大姐方哭着走了。
   这里黛玉一时心乱如麻,想着到前头去打听清楚,怎奈那腿脚如同踩在云里一般,只是不听使唤。轻飘飘的走了半日,方来至王夫人院中。正踌躇,玉钏儿出来看见,因说:“姑娘来请安的?太太去薛姨太太那里了。”因见他面色惨白,便问:“姑娘身子可大安了?”黛玉含糊应着,转身要走,谁知那身子竟软绵绵的,只是挪不动,更又咳起来。玉钏儿忙几步赶上去搀着他,说:“姑娘这是怎么了?紫鹃如今也大意了,姑娘病中,怎么让姑娘一人出来,也不派人跟着。”黛玉喘息着,道:“不妨事,过一会子就好了,你且忙你的去。”因心下烦乱,也不顾玉钏儿挽留,便一个人挣扎着走了。
   那黛玉此刻只是想着:“宝玉冒犯皇上,岂是小罪?原本盼着他早日回来,却没想到盼来这样一个消息,原来大家都已知道,只瞒着我一个。”一边痴想,一边往前挪动着。刚行至后院回廊尽头一块大山石子后面,那身子已十分撑不住,喘了半日,便靠在山石上闭目歇息。忽听那边似有妇人在说话,因黛玉此时心内只有一个宝玉,便不十分在意,正欲离开,忽听得一句:“如今可听得说,宝二爷犯了上,是要押解回京呢。”一个又说:“老太太、太太岂不哭死?”另一个又说:“且别说老太太、太太了,头一个,那园子里的林姑娘,只怕是先要哭死了。”又一个说:“如今府里府外可都传遍了,他们两个,多少年了,老太太又只管纵着,在园子里头一处坐卧,只怕有多少不清不白的事体呢。”一个便说:“如今老太太身子也不比往日,看还有谁来护着他们。”
一个说:“还有笑话儿呢,说是宝玉给了林姑娘两条帕子,原也不是新的,竟是自己用过的,那林姑娘也不恼,也不用来擦眼泪,竟还在上面写字呢,当作宝贝一样的。”另一个说:“说起来那林姑娘也是知书识礼的,却也做这些私相传递上不得台面的事儿。也只怪那姑太太死得早,少了些家教。”另一个又说:“可不是,上次查园子,从林姑娘那里查了多少宝二爷旧年随身的东西出来!如今那一个出了事,这林姑娘岂不亏了?”随后便听一阵笑声。
   黛玉听到此间,已是脸色大变,站立不住。又想起上次在园子里那起婆妇的嘴脸言语,一时间往日今日,园里园外,近处远处,婆子们指东道西的手,唾沫横飞的嘴,挤眉弄眼的脸,全都重叠交织到一起,似一口大钟,将黛玉罩在其间,四周连绵不绝的尽是那些婆子的笑话声,狰狞可怖,反复回旋。那黛玉自思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千金小姐,只因没了父母,竟一向白受这起婆子仆妇的恶语中伤,一时心胆俱裂,猛吐出几口鲜血来,便用手帕子握了嘴,几乎昏厥过去。
   原来玉钏儿见黛玉神色不对,到底放心不下,便一路寻了过来,却见那黛玉瘫软在山石边,地下一滩鲜血。玉钏儿大惊,急忙跑上前去,叫着:“林姑娘!”那边婆子们眉飞色舞说得正高兴,忽听得叫喊,哄的一声便都散了。玉钏儿疑惑,黛玉必定是听了什么言语,因也顾不上看清楚是那些人,便扶着黛玉,往潇湘馆去。
    紫鹃刚从巧姐处回来,见雪雁正在院中晾晒手帕子,便问:“姑娘可回来了没有?”雪雁未及答言,便听外面有人叫:“紫鹃!雪雁!”只见玉钏儿搂抱着黛玉挪进院子来。紫鹃见状,不免惊惶失色,忙小跑几步上前接着,与玉钏儿、雪雁一道,搀扶了黛玉到床上躺着,一面说:“方才好好的,怎么一时就这样了。”那黛玉一面喘着,一面推那紫鹃:“你竟不用来伏侍,一发让我死了倒干净。”紫鹃急道:“姑娘这又是怎么了?”玉钏儿便将方才看到几个婆子的情形说了。黛玉喘道:“你们也不用瞒我,如今我都知道了,宝玉这次回来,竟是要问罪的。”紫鹃哭道:“那起婆子的混言混语,岂是信得的?宝玉分明好好的,姑娘何苦作践自己。”一面劝着,那黛玉此时那里听得进一言半语,只认定是宝玉招了祸。玉钏儿见这里忙乱,不便久留,因也劝慰了几句,便自
去了。
    玉钏儿回到房里,见那王夫人也是泪流满面,气咻咻的。凤姐站在一旁,却也屏声敛气。玉钏儿忙上前伏侍,递给王夫人一张手帕子。王夫人因拭着泪问:“你那里去了来?半日见不到人影儿。”玉钏儿因说送林姑娘回园子的事。王夫人听了,越发涕泪交流,拍手说道:“这都是从何说起?我好好的一个宝玉,怎能由着那起人乱嚼舌根儿。”凤姐只劝:“太太息怒。”王夫人道:“我只拿你当个明白人,你却是怎么理家的?且不说这府里上下,如今连外面都在盛传,说宝玉和姑娘丫头如何不干不净。宝玉一生的名节,岂不毁了?我千防万防,不承望如今却是——若是我的宝玉有个什么好歹,看我饶得了你们那一个!”一边骂着,一边又大哭。
    凤姐只垂头劝道:“太太,快别气坏了身子。我看这事确实有些古怪。太太不妨细想,宝玉一向是个好好先生,性子又和气,外面的人谁会和宝玉过不去呢?总归是‘家火不起,野火不来’。”又说:“那日琏二爷回家,说是打听过了,宝玉当日作的那诗,叫什么《姽婳词》,原是老爷出的题目。当日一起作诗的,却只有他和环儿、兰小子两个,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因指指那边厢房。王夫人一听恍然大悟,眼里不禁冒出火来,骂道:“这烂了舌根儿的黑心毒妇,以为摆弄了我们宝玉,你就得势了?你别做梦!”因说:“把环儿拿了来,审审他!”凤姐道:“太太别急,作诗事小,当日宝玉还是小孩子,便有些不妥,究竟还是小孩子言语,况且又过了这么些时候才翻出来。再说如今我们还有三妹妹呢,想来上头也会看在这份荣耀上,不会有大碍的。环儿那边,我们也还没有实据,如今老爷又在外头,若一时有什么,老爷回家我们也不好交待。我们且先留心着,等老爷回来再办。何况目前最要紧的,是如何制止这流言蜚语才是。”王夫人叹了一口气,拭泪道:“也只好这样了。如今老太太也病着,不能叫他老人家知道了添病。”凤姐道:“是。”王夫人又道:“如今都反了,眼看着自娘娘去后,一件件事倒都出来了。如今这府里,奴才们反骑到主子头上来了,也得想个法子才
是,不然更助了他们的威风。”正说着,紫鹃哭着跑来,说:“太太,林姑娘不好了。”
    原来黛玉自听到那番言语,又回想起往日的流言蜚语,便立下速死之心,以证清白。那黛玉只想着,宝玉既已获罪,如果单为赋诗一事,或许还可得宽宥;倘若又牵涉出其他事体,只怕宝玉一生的名节就完了。那岂不是因自己一腔痴情,反害了宝玉。想到此间,黛玉心如刀绞,泪下如雨。喘息未定,便又自己颤颤巍巍下得床来。紫鹃忙劝阻道:“姑娘快躺着罢。”黛玉也不答言,径自走到那书架前,翻了半日,已是几番咳喘,香汗淋漓。紫鹃几次想插手帮忙也被黛玉推了开去,紫鹃只得说:“姑娘要找什么,等身子好了,有多少找不得的。”黛玉也不答言,竟找出一沓诗稿,撑了胸口,喘着,闭目歇息一会子,方才用力说道:“把那个绿皮儿的绸缎包袱给我拿来。”紫鹃不解,因说:“那里头包的都是些旧年的什物,姑娘此刻要他作什么?”见黛玉喘得厉害,忙
又替他拍着。黛玉推他道:“不用你拍,赶紧拿去!”
    紫鹃怕他生气,只得到里间自己屋里,打开箱子,拿了那个绿皮包袱出来。黛玉示意放到床上。紫鹃依言放好,黛玉又说:“解开。”因又自己撑着走到床边坐下,便一样一样细细翻看里面的东西。只见都是些宝玉常年换下来的各色寄名符儿,一副束带上的披带,两个荷包并扇套,套内还有扇子。又有一个小包儿,打开来,原是那年斗嘴时剪破的香袋儿,还有宝玉那玉上的穗子。黛玉捧到手里细细瞧看,顿觉心痛不已,柔肠寸断。旁边又有两张旧帕子,上面有自己的题诗。黛玉因见了这些旧物,那眼泪越发的涌流下来,早已湿透了衣襟。紫鹃也心酸,因劝道:“姑娘身子好了再看罢,何苦现在病着,睹物伤心呢。”黛玉哭着,一面说:“你且去袭人那里,把当年我留给宝玉的东西拿回来,一样不许落下!”紫鹃见他已是哭得面浮眼肿,不敢多言,只得嘱咐雪
雁好生伺候着,自己且往宝玉房里去。
     这里黛玉便命雪雁:“给我笼个火盆子来,要快。”雪雁道:“如今四月里头,天已暖了,姑娘还要火盆子作什么?”黛玉咳着,瞪他道:“那来这么多问的?叫你笼你就笼去!”雪雁无法,只得出去笼了一个来,搁在地下。黛玉瞅了瞅,说:“竟把那炕桌子也搬来罢。火盆子放上面,挪到床头来。”雪雁也不解竟是何意,只得依言去做。黛玉此时已是精疲力竭了,因又闭目养了一会神。那火盆子的火早已烘烘的燃起来,热浪阵阵,黛玉额上已是大颗大颗的汗珠儿渗出来。雪雁因说:“姑娘受不住这炭火气,我还是移了去罢。”说着便去搬那桌子。黛玉狠命立起身来,去拨雪雁的手。因炭火味重,一口吸进去,早又喘得不成样子。雪雁只得丢开,扶着
黛玉,轻轻拍着,又给他擦汗,又忙叫春纤端了药来,说:“姑娘先把药吃了,只怕好些。”黛玉此时既去意已决,又怎肯服药,只掉开头去。雪雁苦劝半日,推来推去,那药早洒了。雪雁又忙去收拾。
     黛玉只管痴痴的又瞧了一会宝玉的旧物并诗稿子,因想着:“宝玉宝玉,这往日旧物,原是一桩桩、一件件,你我二人旧日所历诸般心情的见证,见他便如见你,亦如重回当日情境。只是如今我又怎能留他?若落到那起小人手里,反成你我的把柄。我一死,横竖万事不知,只怕到时反害了你。并非颦儿无情,我纵有万般不忍割舍,又奈何这世间原是容不下我的。既容不下,我又怎肯再偷生,枉受那不白之屈?如今我毁了他,且让他随我一道化作轻烟而去,岂不更好!素日众人只道我爱哭,却不知我只怕你我的心事终无结果,长久以来一怀愁绪无处排遣才这样。到头来,果然是镜花水月。只可叹我这最后的泪珠儿,却也等不到你再来为我拂拭了。”
    那黛玉一面想着,一面便欲把诸般物件撂进火盆子里。待要撒手,却又不忍,再捧到眼前细看一回,又痛哭一回,方咬咬牙,一件一件往那火盆子里撂去。每撂一件,便升起一片火光,映着黛玉脸上的滢滢泪水。恍惚间,黛玉竟浮起浅浅的笑容。雪雁见他如此,那敢阻拦?只在旁边干着急,盼着紫鹃快些回来。
     一时紫鹃拿了东西回来,但见得屋内火光明灭,心下一惊,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见黛玉正往那火上一页一页的撂诗稿子,盆子里已有一堆灰烬,雪雁只在一旁哭。紫鹃道:“这是怎么说,姑娘何苦烧那稿子,那可是姑娘往常的心血呀。”黛玉只喘吁吁的问:“叫你拿的物件,可都拿来了?”紫鹃料着他必定又要烧,便说:“都拿来了,待姑娘好了再瞧罢。”一面给雪雁使眼色,叫他拿到里屋去。
     黛玉却已欠起身子,向那紫鹃道:“这就拿来。”见紫鹃犹豫,那黛玉便要下地来自己取。紫鹃只得拿过去,黛玉瞧了,不过是自己小时用过的香巾罗帕、头绳绢花并绣给宝玉的香囊荷包一类东西。因又捧着悲泣一回,一并也撂在那火里烧了。回头见那当年赠与宝玉的玻璃绣球灯,黛玉命紫鹃
拿过剪子来,铰下那灯下坠的穗子撂进火里,自己却举着那灯,狠命一摔,只听得撕心裂肺一声响,便碎作残片无数。黛玉此时早已咳作一团,气喘吁吁,凄笑了一声,说道:“都了结了。”话音未落,竟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来,那身子便撑不住,软软的垂下床沿来。紫鹃、雪雁一面哭,一面手忙脚乱的扶黛玉躺下。然后紫鹃便直朝王夫人房中跑去。
    此时那王夫人正和凤姐商议如何裁治府中流言。王夫人因说:“如今这一串子事情,我们府上也不比当年。我看府里的人口实在太多,丫头小厮、媳妇婆子并各行杂役上的人,单我们府里,连着园子的人一起算,大概不下四五百人。这人一多,难免鱼龙混杂,有那一起专门生事的下作之人,也就趁机浑水摸鱼,惹下祸端。况且这吃穿用度,到底也还是用的官中的钱。如今我想着,不如把下人遣散一半,岂不是为府里节省了大笔开销。况且每年也要将各房丫头小厮中年龄大的配对放出去。只是一些家生子,成了亲反倒又生出人来。如今也说不得了,家生子中也得多多放些出去才是,将身价赏了他们,令他们自寻出路。不妨去清理一番,一是为了将那些散播闲言的下作之人撵将出去,二来对余下人等也有个威慑作用,三来又省了府上的嚼用。”
    凤姐道:“放下人出去这事,琏二爷往常倒也和我商量过几次,本该早回太太的,可事儿一多,也就忘了。如今太太说得很是,就按太太的意思办去。”王夫人道:“你且先暗自查访,把府里各人的底儿查清合计了再回我话。等办好这件事,我们再治那淫妇。”凤姐忙应了。
    此时却见紫鹃跌跌撞撞的进来,跪下便哭:“太太二奶奶快瞧瞧去,林姑娘又吐了好多鲜血,不好得紧呢!”王夫人、凤姐闻言皆大惊,忙派人速请太医,又赶去园中探视。见那黛玉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只有流泪的份儿,竟连说话也艰难了。王夫人、凤姐也不免心中酸楚,只有拭泪。一时太医过来,把了脉,说:“这病竟来得凶险,脉象大异于从前。”凤姐因问太医妨不妨事,太医摇摇头说:“这病是从忧思上来的,只怕已入膏肓。若还只是缠绵郁积,那便诸药无效了。”紫鹃、雪雁一听此言,便大哭起来。太医忙开了一个方子,凤姐看时,上面写的是:
    香附六两用黄酒、盐水、童便、陈醋各四两
    炒当归八两 生地六两酒芍六两 蕲艾三两
    丹皮三两 条芩三两元胡二两 丹参二两
    白薇二两 泽泻二两青皮二两 砂仁二两
    川芎四两
    据太医说,这是发散抑郁、调养气血之宫中秘传良方。紫鹃便赶着抓了药来煎上。
    王夫人回到房中,因向凤姐叹道:“林丫头这病,还得先瞒着老太太,且看看有无转机。方才听玉钏儿说起,他竟是在园里听了什么言语,方才有此症状。想来便是我也听到的那些话了。倒可惜了这么一个孩子。往常也有风言风语,说林丫头一时病了,一时好了,都是为着宝玉。那时他们都还小,里头又有老太太护着,我也不当一回事。只是老太太的溺爱,竟害了他了。”说着也不免泪下,又想起一事,因说:“倒是袭人那事,不大好办。”凤姐便不言语。王夫人道:“我头里刚听得这么一说,气得浑身乱颤。虽说我心里想着,他素日勤恳,又识大体,日后可佐着宝玉,只是毕竟还没过明路儿。那起人虽是满嘴胡说混唚,但总有那么一点影儿,才有舌根子嚼。只是没的反带累坏了宝玉的名声,倒枉我素日疼他一场。”说着又叹气。凤姐揣度王夫人的心思,因说:
“太太不是想着要遣散一些人么?何不趁势也遣了。”王夫人拭泪道:“只是想着这些年的情常,心里酸酸的难受。”凤姐只得又劝了一会。不提。
     且说那黛玉自焚毁了一应物件,此时心里并无一丝怨恨,反倒渐渐明晰起来,似已卸下千斤重担,那身子轻飘飘的,有如浮在半空中一般。黛玉便知道自己时辰已到。看那天色已渐渐暗下来,窗外竹梢上头已挂了半弯新月。沁芳溪的粼粼波光及参差的竹影,皆映入窗纱来。又有一枝老梅的清影也投映在茜纱窗上,淡淡的香气被晚风轻轻的送进屋来。黛玉拥衾半靠在床头,只默默看着满屋的浓淡光影,因唤了紫鹃、雪雁两人过来,坐在那床边。黛玉分别握了他一人一只手,含泪笑道:“你们看,这屋里的好景致,倒像是那诗中形容的一般: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只可惜,风景犹在,人却无常。我如今已到要走的日子了,今后再也不能陪你们一道欣赏这良辰美景了。”说到这里,已觉气息不调,便停下来歇息。紫鹃、雪雁哭着,只是叫:“姑娘。”黛玉歇了一会,又问:“方才我睡过去那会子,可都有那些人来过?”紫鹃道:“太太和二奶奶走后,宝姑娘和薛
姨太太并大奶奶、四姑娘还有巧姐儿都来瞧过姑娘了,还有平儿、鸳鸯、袭人、麝月和玉钏儿也都来过,见姑娘睡着不便惊扰,都坐一坐就走了。都叫姑娘好生将息呢。”黛玉点头,因说:“可惜到最后,竟只剩下你们两个送我了。老太太也病着,他老人家算是白疼了我一场。”说着,那声音又悲凉哽咽起来,紫鹃忙劝。
    黛玉微微笑道:“好姐姐,我孤身一人,并无姊妹,你们两个,便都像是我的亲姐姐一般。”咳喘了一阵,又道:“我们从小十来年的情谊,原说我们这一辈子横竖总在一处的,如今竟被我辜负了。我纵与宝玉有千般情意,你们也是知道的,竟从未有过越礼之事。我死不足惜,只是我与宝玉这番清清白白之情,岂能容那婆妇之嘴玷污了去?宝玉素日是个不当心的,如今所有往来物件我都已毁了,一来是再不给那起造谣之人可乘之机,将来害着宝玉;二来,日后宝玉回来,也好断了他的念想儿,免得睹物思人,反惹伤心。我也别无他求,只一件,你们好歹还送我回去,同我父母一处为伴。”一番话下来,黛玉已是几度哽咽,那声音也渐渐微弱下去,
惟有泪珠儿断断续续,只是不干。紫鹃、雪雁摸着他的手,竟已渐渐的凉了。一时不免大放悲声。欲知后事,且见下回。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