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古诗《诗经·关雎》笔记

关雎

《诗经·国风·周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优哉游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作者】

       《关雎》选自《诗经》。《诗经》是我国最早的也是第一部诗歌总集，共收入自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大约五百多年的诗歌305篇（而“小雅”中的笙诗6篇有目无词不算在内）。《诗经》分为风、雅、颂三大部分：“风”包括十五国风，有诗160篇；“雅”分大雅和小雅，有诗105篇；“颂”分为周颂、鲁颂、商颂，有诗40篇。它们的创作年代很难一一具体确定，但从其形式和内容的特点来看，可以大体确定：“周颂”全部和“大雅”的大部分是西周初年的作品；“大雅”的小部分和“小雅”的大部分是西周末年的作品；“国风”的大部分和“鲁颂”、“商颂”的全部是东迁以后至春秋中叶的作品。

【题解】

       《关雎》这首诗选自《诗经·国风·周南》。它是《国风·周南》的第一首诗，也是《诗经》的第一首诗。《诗序》说这首诗是歌咏“后妃之德”；《鲁诗》说是大臣毕公讽刺周康王好色晏起之作；又有人认为此诗是描写上层社会男女恋爱之作。余冠英在《诗经选译》（增补本）里说：“诗人唱的是：河边一个采荇菜的姑娘引起一个男子的思慕，那‘左右采之’的苗条形象使他寤寐不忘，他整天地想：要是能热热闹闹地娶她到家，那是多好！”

【注释】

    “关关”：水鸟鸣叫的声音。“雎鸠”（jūjiū）：古书上说的一种水鸟，又名王雎，形状类似凫鷖（fúyī），生有定偶，经常并游。“洲”：露出水面的地块；水中的陆地。“窈窕”（yǎotiǎo）：形容女子文静而美好。美心为窈，美貌为窕，内心外貌均好则为窈窕。“淑女”：贤良美好的女子。淑（shū）即温和善良、美好。“君子”：古代指地位高的人，后来指人格高尚的人。这里是指女子对男子尊称。“好逑”：好的配偶。逑（qiú）指配偶。“参差”（cēncī）：长短、高低、大小不齐或不一致。“荇菜”（xìngcài）：多年生草本植物，叶子略成圆形，浮在水面，根生在水下泥土里，夏天开黄色花，蒴果椭圆形，茎叶可食用，全草入药。“左右流之”：随着荇菜顺水流或左或右摆动而采之。“流”含有求取或撷取之意。余冠英释：“‘流’通‘摎’（读liú流音，亦读jiū鸠音），采取。”“之”代词，指荇菜。“寤”（wù）：睡醒；“寐”（mèi）：睡着，睡眠。“寤寐”：泛指日夜。“求”：追求。“之”：代词，指淑女，即她。“思服”：指放心不下的思念、怀想的精神状态。“思”此处为语气助词，无实义。“悠哉悠哉”：犹言“想啊想啊”。“悠”：长久，漫长，此处含有忧思之样。“哉”为文言助词，无实义。“辗转反侧”：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的样子。“辗转”：转动。“反侧”：反身，侧身。“琴瑟”：中国古时的两种弦乐器。“琴”是五弦或七弦乐器。“瑟”是二十五弦乐器。“友之”：对她亲近、友好交往。“友”此处作动词用。“芼之”：有选择地拔取荇菜。“芼”（mào）：拔取（菜、草）。“之”：代词，指荇菜。余冠英释：“‘芼之’也就是‘流之’‘采之’的意思，因为分章换韻所以变换文字。”“钟鼓乐之”：用钟鼓乐器来使“淑女”欢乐高兴。“钟”中国古代金属打击乐器。“鼓”中国古代皮革打击乐器。“乐之”：使她高兴。“乐”为动词，“之”为代词。

【译文】

译文1、余冠英《诗经选译》（增补本）：

水鸟儿呱呱叫嚷，在河心小小洲上。

好姑娘苗苗条条，哥儿想和她成双。

 

水荇菜长短不齐，采荇菜左右东西。

好姑娘苗苗条条，追求她直到梦里。

 

追求她成了空想，睁眼想闭眼也想。

夜长长相思不断，儘翻身直到天光。

 

长和短水边荇菜，采荇人左采右采。

好姑娘苗苗条条，弹琴瑟迎她过来。

 

水荇菜长长短短，采荇人左揀右揀。

好姑娘苗苗条条，娶她来钟鼓喧喧。

译文2、程俊英/蒋见元《白话诗经》：

㈠

雎鸠关关相对唱，双栖河里小岛上。

纯洁美丽好姑娘，真是我的好对象。

㈡

长长短短鲜荇菜，左手右手顺水采。

纯洁美丽好姑娘，醒着相思梦里爱。

㈢

追求姑娘难实现，醒来梦里意常牵。

一片深情悠悠长，翻来复去难成眠。

㈣

长长短短荇菜鲜，左手采来右手拣。

纯洁美丽好姑娘，弹琴奏瑟表爱怜。

㈤

长长短短鲜荇菜，左手右手拣拣开。

纯洁美丽海姑娘，敲钟打鼓娶过来。

译文3、正坤编《诗经》；

一对对雎鸠相和相唱，在那河中的小沙洲上。

文静而娴淑的女子啊，君子追求的理想情娘。

 

漂着参差不齐的荇菜，随水流左右摇摆不定。

俊俏而贤淑的女子啊，使人梦寐以求的思念。

 

追求而没有得到她啊，在睡梦中仍然在相思。

绵绵无尽情思的萦绕，辗转反侧而难以入寐。

 

长短参差漂浮的荇菜，前后左右往复采摘忙。

美貌而娴淑的女子啊，弹着琴瑟来与你亲近。

 

长短参差漂浮的荇菜，前后左右往复采摘忙。

美貌而娴淑的女子啊，敲着钟鼓来使你愉悦。

译文4、廖星辰注译《古诗》：

关关鸣叫的水鸟，栖居在河中沙洲。

贤惠美丽的姑娘，好男儿的好配偶。

长短不齐的荇菜，姑娘左右去摘采。

善良美丽的姑娘，清醒做梦都想她。

思念追求不可得，醒来做梦长相思。

悠悠思念情意切，翻来覆去难入眠。

长短不齐的荇菜，姑娘左右去摘菜。

善良美丽的姑娘，弹琴鼓瑟亲近她。

长短不齐的荇菜，姑娘左右去摘取。

善良美丽的姑娘，敲钟击鼓取悦她。

【附笔】

       《论语·八佾》：“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孔子说：“《关雎》这首诗，乐而不放荡，悲哀而不痛苦。”这是孔子对《关雎》的评语，是其中庸思想在文学创作中的体现。

       《关雎》一诗，我上中学时就读过，因为它是那个年代中学语文课本的传统课文之一。老师讲，学生听，还要读与朗诵，背诵与翻译，印象深刻。虽然本诗是一首爱情诗，但学生没有受“爱情”的影响而兴起恋爱活动，只觉它是文学名篇，是一首好诗。记得我们当年都遵照老师的要求进行了今文翻译，可惜我当年的翻译作业未能留存至今。我今天认为，对古诗词的翻译犹如对外文诗歌的翻译，读者读起来总感到不那么顺口和押韵，而读外文原诗读起来却感到顺畅和韵味十足。读翻译的古诗词不如读古诗词原文那样“口感”好。因此不必要强调古诗词的翻译。能做到像上面译文那样句式整齐划一的翻译固然很好，但既不能深刻表达原诗的思想与意境，又束缚人的思想与浪费时间。上面四例译文是译得不错的，但我相信没有一位译者说自己译得很好，起码一点诗要押韵，这起码的一点就很难做到。应该说译者是费了心思的，尽力的，但读者不一定满意。何必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若读者自己愿意翻译那是读者自己的事情，如果一定要译成今文，那就放手让译者敞开思想自由翻译，自由形式的诗即自由诗不是很好嘛！能把原诗的思想意境如实地表达出来，又符合诗的要求，就是好译文。

【文献】

⒈余冠英译《诗经选译》（增补本），（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6年9月北京第1版，1960年2月北京第2版，1962年3月北京第7次印刷本第1～2页《关雎》。

⒉程俊英 蒋见元 译《白话诗经》，（长沙）岳麓书社1995年11月第1版，1998年3月第3次印刷本第1～3页《关雎》。

⒊正坤编《诗经》上，（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3年1月北京第1版第1～3页《关雎》。

⒋廖晨星注译《古诗》，（武汉）崇文书局2007年12月第1版第3～5页《关雎》。

（张昱2014年8月12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