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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狼文野我的教师生涯鸭嘴鱼马朝阳杀人街 |
分类: 真实的谎言 |
我的大学同学“饿狼”突然撞到学校来找我。
我差点没有认出来,这小子面色红润,一身见棱见角的西服,头发一丝不苟地被摩丝固定成大背头,还留了两撇浅浅的小胡子,整个一海外归侨的感觉。这哥们,读大学时不与我同班,却在我们寝室的课桌上睡了整整两年时间。那时候,这哥们176的身高,体重不到50公斤,穿一条吊档裤空空荡荡,显得江湖阔大,剐一个光头,头皮上疤痕累累,远看近似哥尔巴乔夫。就这哥们柴火似的身板,当年却是惹是生非的主,打起架来,心狠手辣,整个“拼命三郎”的遗风,故在校园的江湖得了“恶狼”的雅号。
见教研室只我一人,“恶狼”说话便没了管制:“哥哥,你掉进美人窝了啊!一进你们校门,我半身骨头都酥了。难怪你一入校门深似海,也不与兄弟们联络了,是独乐乐,不与兄弟乐。我今天不来,过段时间再来,说不定看到哥哥已变成一堆药渣了。”
我说:“那都是对咱们人民教师的精神和肉体折磨!让你看着谗,却碰不得。我当药渣的可能性没有,但经常流鼻血患贫血症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恶狼说:“那你们学校还不血流成河?”
我说:“哥们,别耍嘴皮子了,看你这架势是发财了?你今天是来访贫问苦还是寻花问柳?”
恶狼说:“主要是给哥哥汇报毕业后的思想改造成果,如果顺手可以摘朵花咱也不能浪费。”
我说:“你是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两手抓,一根硬!对妇女解放运动从不放松。”
从学校出来,我叫上文野一起去杀人街。杀人街离学校不远,位于城市江边,由数十家邻比节次装潢得富丽堂皇的酒楼形成,专一贩卖长江中的野鱼虾蟹,物稀价高,每家酒楼都如一把锋利的钢刀,宰你没商量,杀人街由此得名。我每天上下班,都要从这条街走过,看着路边的灯红酒绿,苦于囊中羞涩,从不敢问津。文野一听去杀人街,两眼立马充了电,露出一副翻身做主人的嘴脸,一路上把恶狼夸成了富贵犬。
杀人街的酒楼,大多一面临江,一面临街。正是芊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时节,长江上游,秋水渐瘦,帆影淡远。我本拟选临江靠窗的位子欣赏长江的景致,文野坚持选了临街的落地窗旁坐下,他的理由很简单:方便看美女。这理由得到恶狼的极力拥护。
文野一口气点了江团、清波、水米子三种长江里的上品鱼类,我一把夺过菜单,说:“咱们今天不是打土豪分田地,得给疯狗留点银子回家啊!”
恶狼掀开西装下摆,从裤腰上别着的一只猪腰子钱包里掏出厚厚一沓百元大钞来,说:“哥哥,尽管点,兄弟今天代表党中央落实知识分子政策,也让人民教师充分享受一下腐败的滋味。”
恶狼手上那沓钞票晃得我眼花,掂量怎么也抵我几年的工资,看来这小子是真发了,一股杀富济贫的豪情涌上心头,要宰就宰狠点!我对写菜单的服务员说:“有没有鸭嘴鱼?”
一会儿,老板叼着烟过来,先一人给我们派了一支三五,说东西倒是有,只是最近查得严,就是价钱高点。听这话,就知道老板开始为坐地起价铺垫背景了。
我打断他的话,说:“兄弟几个是晚报的,你看着给个价吧。”
我相信那老板从经验上绝不会怀疑我们是学校的老师,虽然学校近在咫尺,人民教师还不够格伸着脖子来杀人街挨宰。文野那身另类的打头,倒有些像报社的愤青。那个时代的媒体,对这些老板还是有威慑力的,一听我们是晚报的,老板顿时有些气短,前面的铺垫只好浪费了,伸出两个指头说:“我今天就收成本价行不行?”
恶狼抢着说:“没问题!再拿三盒三五。”
一会儿,服务员送了三盒三五烟过来,说是老板送我们抽的。这大约是老板听说我们是晚报的,想想卖保户动物给我们到底不踏实,就用三包烟来封我们的口。以前听马朝阳讲过他们那帮记者蒙吃蒙喝的经历,还半信半疑,今日牛刀小试,果见成效。这帮记者虽然成事不足,但败事还是没问题的,对当官的无所作为,对付这些有钱无势的老板还是游刃有余。得意之余,又想起自己这身份毕竟是假冒的,如果老板知道我们不过是几个穷教书的,理我们个卵。万般皆上品,惟有教书低。
菜陆续上桌,一瓶卢洲老窖被分成三杯,好酒好鱼立刻把从我须臾间的遐思拉了回来。
酒过三巡,恶狼讲起了他发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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