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秋的一天下午,我如约赶到耐翁老会长家中。我一手拎着皮包,一手提着用塑料布包着的一棵“枫树苗”。苗高约60厘米,干细如笔,头小若指,叶朱红可爱。
谈完正事,我起身告辞,随手提起树和包。老会长指着露出塑料布的树冠,言语缓慢略带微笑地问:“这是什么树?”我快言快语地答:“枫树,10元钱一株。”老会长微微弯下腰,左手握住树干,右手拨动树叶,定睛看了一会,然后像自言自语,却分明是对我说:“枫树叶互生,槭树叶对生,要注意辨认。”
花市上所见到的“枫树”,不论阔步叶、尖叶、掌状叶、多齿叶,均幼芽红嫩,成叶变绿,入秋转红,而且都是叶对生,大家称之为“枫树”。厦门不少山头就长有这类树。几年来,我常利用爬山、跑步的机会,春天,去看它红嫩的幼芽,真美得可爱;秋天,去欣赏它由绿转红的叶,更美得爽朗。就是没有看到“叶互生”的枫树。但我深信老会长的话是真的。因此,当时老会长的容光焕发笑貌,至今我清晰如昨。也正因为此,这10年来,老会长的话成了我的一个不解的谜。
老会长终其一生研究盆景、印石、书法、古董,知识渊博,虚怀若谷,礼贤下士,办事光明磊落。每有聚会,他总是静静听取诸位高论,适时颔首称是。偶尔插话,含意颇深,使人回味良久,如嚼橄榄。几年来,我一真在“注意辨认”叶互生与叶对生的问题。
感谢友人日前从香港带回一本书相赠,终于使我“辨正”了枫与槭的区别。书名为《树·全世界500余种树木的彩色图鉴》(艾伦·J·库姆思斯著)。为节省篇幅和避免表述有误,特选两幅照片附下,并抄注释原文“注释。从其互生而不是对生的叶很容易将其与槭树(见84页—104)面区分开来”(第176页)。
我很兴奋终于看到了枫与槭的区别的当儿,似可以安慰老会长在天之灵的时候,冥冥之中,我分明听到老会长的教诲。“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老会长,至今还让您老操心……
原载《耐翁盆景艺术研究》P23 2005年10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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