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冬天,我就开始盼望着空气尽快冷却下来,以便能够在野外生火取暖。在华县农村,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的就是漫山遍野的干柴。冬季干寒,枯草朽木早已遗失了所有的水分,捡起来很方便,点起火来也很顺手。
我小时候就很喜欢和一群小伙伴拿着火柴到处收集柴草,然后找一个僻静不容易被大人发现的角落进行我们的点火仪式,等火烧起来,整个活动就开始了。一群小伙伴围在火堆旁边烤着火,说着话,非常惬意。待火烧过一段时间柴草告罄,便不得不暂时终止活动,然后重新收集柴草了。这时候去收集柴草是很令人讨厌的事情,但是又不得不做。所以留下一个人看护着火种,其他人撅着屁股到附近捡柴,经过大家的努力,火苗重新窜起来,大家又围坐在一起说着话,更有好事者从家里后院的土窖中拿出一些红薯来烤,给大家分享,场面非常惬意。
当然,大人们很反对我们到处点火,一方面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另一方面是基于一种要命的说法,按照这个说法,小孩白天玩火,晚上必然是要尿炕的。尽管这种说法的可靠性很值得怀疑(我几乎没有尿过炕,即使在白天点过火之后),但是大人们仍然不免担心,因为大冬天洗传单和衣服是很麻烦的事情,水冷且不说,单是洗过后很久干不了就让家里拮据、被单存货较少的大人们发愁不已。所以大人们一旦发现我们点火,首先是一脚将火踩灭,然后是一顿猛烈的责备和批判。尽管如此,我们小孩并不买账,依然我行我素,“点我们的火,让大人们洗床单去吧”成为我们的口号。
不巧的是,我们的队伍里面确实有一个很热衷和擅长尿床的伙伴,因为他确实很能尿床,所以我们尽量避免让他参与我们的活动。但是之前让他参与了多次活动,他知道的太多,所以对于我们不断变换的地点,他总是能第一时间知道,而且一面帮忙卖力地捡柴,一面委婉地向我表达他的不满:“点火怎么没有叫上我呢。”我当然不能告诉他关于尿床这样令他难堪和敏感的原由,只能默默接受他的参与和劳动。
但是这样让我很后悔,也很感到为难。因为好几次他的父母对于我的态度已经相当不友好了,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他的尿床和我有直接的关系。所以我们为了不彻底得罪尿床伙伴和他家人起见,尽量减少野外点火的活动次数了。
尽管如此,我那个可怜的小伙伴仍然免不了要尿炕,我仍然躲避不了他父母不友好的眼神。
直到现在,我那个小伙伴仍然偶尔会尿上那么一回床,换来他母亲声嘶力竭的责备。没有办法,应该是一种病吧。不知道现在只好了没有。
以后长大了竟然离开故乡千里之远,每每思乡愈切,更会想念那冬天里的一把火,因为那火构成了我对童年冬季所有温馨的记忆!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