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

   人生百年，终有一死。可怎么死，却是人的一生最大的谜。

    二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因为穿裤子时没站稳摔倒而要了命。

   摔倒后，二爷并没有被送到县里最好的人民医院，而是被送到了离市区很远的中医院。当然，从环境卫生和住院条件来说中医院的条件还算不错，毕竟是新建的医院，但医疗条件就远不如人民医院了。

   中医院自从前几年从市区搬至郊区后，就医人数远不如过去。想想也是，虽然环境卫生和住院条件很好，但离市区太远，对于那些腿脚不便的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确实有些不太方便。

   等我们赶到医院时，二爷已了在ICU里抢救了，老三说是脑主干出血，出血量很大，所以危险也很大。老四见我和父亲来了，则连忙过来，搀扶着父亲，并将二爷的病情向父亲说了说。毕竟，父亲排行老大，又是张家最大的官，所以一直以来，在张家人的眼里，父亲就是我们的天，也是我们张家最大的精神支柱。

   说是这么说，但毕竟父亲年岁已高，加之退休多年，对于很多事情早已是力不从心了。

   其实，再怎么说，我们毕竟还是外人。二爷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治还是不治，如何治，还是二爷的两个儿子说了算。而我们，最多也就是说一些不咸不淡的安慰话罢了。

   我问老三，为何不将二爷送到人民医院？老三解释说，二娘没文化，情急之下忘记了拨打120，而是拨打了995，所以才被拉到了中医院。还说，中医院的环境要比人民医院好多了，有一个本家的兄弟正好在中医院当副院长，有熟人治疗会更用心些。说完，斜着两眼看着我说：“二哥，我说的有理不？”

   其实，被送到哪个医院治疗都一样，我并怎么关心。对于一个四五线的小县城来说，二爷这样的病情，哪个医院都治疗不了，结果只能是死亡或瘫痪在床。

   我所担心的是，高昂的治疗费用怎么办？如果瘫痪在床谁来照顾？

   在我的心里，二爷的两个儿子都不孝顺。虽然还有一个女儿，但也是二婚，经济状况也不好，所以她想孝顺也没法。

   事情出乎我的意外，结果并不向我所担心的那样。

   经过抢救，二爷的命算是保住了，但也成了植物人。他的身上被插了很多根管子，喂流食必须从切开的气管那用针管打进去，每隔一会还必须将切开的气管处溢出的痰擦掉，不然痰就会堵住气管，导致生命安全。

   活虽不累，但很细琐，身边不能缺人，虽然有二娘在身边，但毕竟二娘的年纪也大了，天天给病人无数遍的按摩翻身，换衣擦洗，她根本就来不了。

   在我的想象中，二爷一家的三个子女肯定会为了这些事情闹的不可开交。

   事情的发展并不向我想象的那样。相反，在这件事上，两个儿子表现的相当孝顺。

   二爷在医院里整整住了一年，一年里他们兄弟二人轮流倒班，细心照顾，也算是尽了孝道。只是二爷的病情丝毫没有好转，仍然昏迷不醒，人事不知。一年后，他们将二爷拉回了家中，在家中仍是那般的护理照顾。

   对于我们这些外人来说，虽然知道这样确实是白费力气，但谁也不会在他们的面前去说放弃治疗的话。

   二爷在家又过了一年，最终还是走了。

   二爷走后，村子里冷清了很多。

（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