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第一部单年度诗人作品选《中国诗歌1970》征订启事及目录
《中国诗歌1970》将于2011年8月由黄河出版社出版发行,本书由许烟华、高雷主编,收录了出生于1970年的南泉、老君、鲁川、陈颉、平林、魏克、旻旻、阿翔、马也、王晓振、邱绪胜、段家永、讴阳北方、可风、傅菲、林新荣、牛耕、许烟华、九荒、金所军、高雷、梨乡阿军、蜀东泊客、见君、琪轩、刘树明、杨勇、马萧萧、陈宗华、忘川、梦天岚、王九城、孙嘉镭、韩玉光、李铁峰、秦舟、黄蜂、尹波、朱佳发、高文、黄土路、程东斌、利子、宫雷、凭栏、蒙建华、晴朗李寒、远人、舒中、丑乙、朱建霞、谢荣胜、唐力、李寂荡、唐河、云帆、吕游、仲彦、曹东等59位诗人的诗歌作品,较为全面地展示中国诗坛1970年度出生的诗人及其作品,是中国第一部单年度诗人作品集。同时推出《中国诗歌1970》(山东卷),收录了牛耕、许烟华、高雷、忘川、高文、宫雷、舒中七位山东诗人的诗作。刘波、房伟两位文学博士分别为两本书撰写总评。该书内容充实、装祯精美,具有较高的收藏价值。
刘波:因诗缘和同龄而相聚的幸运
——论1970年出生的诗人
一
70后诗人,这一按代际划分的命名法则,早已在文学界深入人心,而且这样的命名,似乎也已约定俗成,并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文学史。这是70后诗人即将“修成正果”的一个体现,不管这一代诗人是否已成为当下诗歌创作的主要力量,他们的陆续登台和亮相,以及持续性的写作,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对此,大量专题研究文章和专著的问世,为这一代诗人立足于当下并进入文学史,起到了非常重要的推动和巩固作用。
现在,乐于为诗歌做事情的一批人,完成了这样的一件更为细化的事情:从70后诗人中,将1970年出生的中国诗人单列出来,并把他们的代表性作品集合在了一起,出版一本诗歌专集,这个创意,堪称新颖。1970年出生的诗人,应该是70后群体中年龄最大的一批,他们作为这一代际诗人群体里的“前辈”,始终坚守在世纪之交的诗歌现场,亲历并见证了70后诗人的成长与成熟,由此,他们已经成为了当代诗歌史的一部分。当我们集中阅读1970年出生的中国诗人的作品,也能看到这一年出生的诗人,他们的创作风格到底有哪些因年龄关系趋于相似,我们还能从他们的作品中看到同龄诗人的整体创作面貌,由这一方面来看,此举当属意义非凡。
以前,我总是零散地在诗歌刊物和选本上看他们的作品,也没有特别注意他们都出生在同一年,但当他们被集中到一起时,其诗歌创作给人的感觉,很整齐,也很纯粹,有着我们所熟悉的青春、怀旧情调和存在主义气质。虽然1970年出生的中国诗人,可能还会更多,但这次的集中展示,基本上是这一群体里的优秀者和精英,他们的创作虽各有千秋,但总体风格趋于平和、稳重。他们有着60年代出生诗人的自由和野性气质,同时更兼具70后诗人的理性与现实感,懂得技艺的重要。所以,他们的精神与写作,对后来更年轻的70后乃至80后诗人都形成了一定的影响,这种影响可能会很微妙,以至于我们不去注意都感觉不到,但他们那种潜移默化的双向传承,是不可忽视的。
除开个别诗人奉行“生活在别处”的前卫精神之外,1970年出生的诗人中,大多数都不是走的先锋之路,而是以朴实的情感来书写人与世界的相遇,来表达人生和往事,记忆与救赎。他们没有组织什么社团和流派,也不玩概念和符号写作,就是本着一颗对诗歌的虔诚之心,去敬畏语言,去守护信仰,去将诗歌当作内心的宗教。他们大都有自己的专职工作,写诗,出于兴趣爱好,可能纯属业余,但或许正是这种业余现状,让他们与诗坛保持了距离,而没有过多的沉潜其中,因此对其看得更清楚、明析,更能以一种民间立场切入写作的核心。
很多出道较早的70后诗人,后来因各种原因,不少人放弃了写作,消失于诗坛。而还能坚守在现场的,似乎殊为不易,如用高标准来要求他们的写作,就显得有些过分了。然而,如果说我们仅认为诗歌是少数人的文学,本就该是一种边缘化的状态,那么对于一些70后诗人保持写的态势,则仅仅只是一种低端要求。也即是说,他们不应只是满足于“还在写”这样一种简单的状态,而是应该思考如何写得更好。
当然,也的确如此,70后诗人现在已成了当下诗歌写作的中坚力量,尽管有人对此不以为然,但这一事实,已不容置疑。70后诗人的经典化虽然因网络影响和文学环境的变化,而被长期延迟、耽搁,但这都不能阻挡70后诗人向越来越高深的境界迈进。尤其是对于1970年出生的这一批诗人来说,他们中的有些诗人仍然在发力,在探索,像晴朗李寒、阿翔、杨勇、远人、唐力、曹东等,他们拓展视野,打开境界,追求力量,在语言创新之外,更是将笔触伸到更广的社会领域,切入时代脉搏,关心民生疾苦,不管是揭露体制的黑洞,还是控诉底层的悲苦,他们都有着一种批判,一份承担。到了这一阶段,他们不再是完全靠激情与灵感写作,而是凭借经验、毅力和耐性下笔。当时代感和思想深度自觉地开始渗透到他们的诗歌创作中时,抒情的趣味,叙事的智慧,都相应地变得简约。尤其是越过了青年时期的文字游戏阶段,对于诗歌,他们都知晓如何秉持一份创造信念和使命意识,去拒绝喧嚣,去超越自我,去启蒙大众。
二
这些诗人都已到了不惑之年,虽然他们中很多人的写作,还没达到那种“云淡风轻”的境界,但至少也开始获得理性的深度。同时,到了这一人生阶段,不仅生活的激情开始走向淡定,而且在写作上也在做减法了。以前是往身上背负更多的东西,包括知识、经验、欲望和动力,而现在,他们则在写作中往下卸重负了,那是一种发泄,但更多的还是一种释放。当很多的生活经验,在人生历练中酝酿成熟了之后,它们总要通过一种渠道来解决,来转化成自我的精神食粮,来为它们找到合适的载体。
像魏克的作品,大都写于新世纪初期,一首《红色词语》甚至写于1998年,20多岁的诗人,当年已有了怀旧的动向,那些红色词语的罗列,本身就已表明了诗人的独立姿态;那种反讽、苍凉,红色年代的记忆,都不再属于当下,但总会在一种公共化的书写中,突显出个人的性情与风尚。我们再看看魏克所写的一些句子:“我感到路面如此坚硬/像是对我的一种驱逐”,“在我离开它的瞬间
它已坍塌/如同一个孤独的人倒在自己的内心”(《缺少了魏克的行走》);还有他在思索瞬间的困惑与追问:“我的一生都在床上翻滚着/我在寻找一个睡眠的姿态/我能否真正地/栖息到我自己的身上”(《床上的波涛》)我欣喜于读到那样一些令我意想不到的句子,也震惊于感知那些带着诗人失败感的书写,它不是压抑,也不是悲愤,而就是那生活瞬间的感伤,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打动你,触及你灵魂深处的隐秘情感。
我无意于在这批诗人身上寻找共性,而是恰恰希望从他们的作品中,领略到每个人的创造个性与风雅人生。其实,他们也在写作中寻找各自的位置,定位自己的话语风度。比如一直坚持探索的阿翔,他的“拟诗记”系列组诗,就总是给人一种新鲜感,那种词语间非常规的奇特组合,超现实的意象排列,能呈现一种出其不意的阅读效果。其令人惊喜的活力之美,源于他丰富的想象力,那种想像并非肆无忌惮的天马行空,而是让它的语言富有生命感觉,带着野性的魅力与狂欢色彩。而杨勇写给爱伦·坡、雷蒙德·卡佛和博尔赫斯西方三位文学大师的诗作,的确能见出他的阅读与思考的广度和深度,或许,这就是他的诗歌密码,能指引我们通向诗歌的神秘之境,这种神秘,不限于玄学知识的堆砌,而在于创造文明的美感。
我等不到了。小说和诗歌不是我的。烟和酒
才是我的鬼。如今,我已走进深蓝的水域。
有那么多小丑。他们起立,脱帽致敬。他们
只是一些窗口。顺着他们的眼睛,走进去。
那里,一座小教堂。我进入了自己的深渊。
——杨勇《无望之乡——献给雷蒙德·卡佛》
这是诗人与极简主义大师之间的心灵对话,我们从中可能找不到多少实用的信息,但渗透在字里行间的圣洁、神秘感,早已将诗歌的基调定下来了:不管是人生的困境,还是被精神主宰的生活,都有它值得铭记的经验,诗人愿意为这些瞬间的经验,留下永恒的记录。秦舟的作品,因为涉及国际争端和世界政治格局,给人一种坚硬的力量感。他的诗歌能让我们看到一种雄性的霸气,当一个人远离了那些卿卿我我和小情小调,让词语重新回到政治书写中时,个人小情感的美学,很快即可能转变为公共大视野的思想,这样的政治经验,如何进入文学,怎样嫁接于诗歌,很多人担心流于口号入诗,而无法面对这一层面的建构与书写,大都放弃,但是秦舟愿意来做这样的尝试,因此,他这方面的诗歌更值得期待。
黄土路的诗歌,一部分偏向于古典主题,他将笔触伸向传统文化,写黄帝,也写春秋郑王,诗人没有以惯常凭吊古人的方式塑造他的帝王之象,而是用还原当时场景的形式,重叙了一场场关于历史的私语。他写作的另一部分主题,则是指向了当下的现实,比如写一场被精确计算的车祸(《车祸》),以罗列的方式写老人的生活(《村庄里的三个老人》),写草吃牛的幻境(《草儿把它整个儿吃了》),虽然这些事件都很日常,但在诗人的笔下却幻化出了很多富有细节美的景观,从而留给我们更多想像的空间。
当然,还有孙嘉镭、陈颉、朱家发、蒙建华、尹波、王九城、九荒、高文、王晓振、李铁锋、金所军、忘川、唐河、陈宗华、蜀东泊客、梨乡阿军、刘树明、黄蜂、谢荣胜等诗人,他们都有各自独特的情感气场和精神维度,更重要的是,他们在诗歌写作上也都在用力,或对人生作温润的理解,或守护自然世界的出路,或对人之存在的真相进行探查,这一方面是为诗歌史留下这一代人的气味,另一方面,也是出于自觉的考虑,去为虚空的现实找到诗意审视的载体,同时,也为人的生命世界寻找它得以存在的价值。
三
介入现实与社会,作时代的传声筒,体现出了相当一批70后诗人的使命感和理想主义精神,它比那些绚烂的浪漫主义书写更瓷实,也更具深度。他们以自己的现实遭遇和生活体验,来对接公共社会的价值体系,或求自由,或为尊严,或与其作短兵相接的碰撞,或对之作批判的抗争。1970年出生的不少诗人,就是在自己的写作中保持了一个公民的人文素养和社会责任感,他们不逃避,不虚饰,因此,他们的诗歌也就相应地普遍带有悲剧性和力量感。
晴朗李寒的诗歌,近几年有了异常明显的变化,其写作在朝向尘世扎根,不过于飘浮,不刻意雕饰,那是从诗人心底流露出的真实之辞。在近期诗歌中,他钟情于反思自我,即便有挣扎的困惑,也可见出诗人见识的宽广。“我是尘世的一部分,这是无法回避的。/我的骨头,应和了天气,/我的皮肤上有盐,/我的体内肯定有一片大海。/尘世苍茫,对岁月渐渐消除了恐惧,/老年也变得令人向往。/你看,我说话不再迂回曲折,/走路开始有些蹒跚,/为了与左侧这颗心保持平衡,/我的身体,开始微微右倾。”(《尘世》)这是一首有关“尘世”之诗,人在尘世的渺小,却用语言的方式来放大,这本不是此诗的独特之处,但诗人以触及尘世的质感,来回应生活的艰辛与不易,确又给人一种精神之妙。这样的诗作,既富有现实感,又深具思想性,这正是像晴朗李寒这一年龄段的诗人所应该思考的写作路径,尖锐而非幽怨,在保持尊严中追求力量。
远人在《20章短札》中开篇即言:“进入今天,我不再做加法/我将减去一切,直到把自己/减成我希望的样子”,这不是格言,也并非警句,而就是诗人在面对语言和人生时最平常的感受,他将这种感受以诗意的方式呈现出来,其传达给我们的,就不仅仅是信息了,而是一种告别平庸的人生体验。除此之外,诗人还书写了很多精彩的段落:“我扔出一块石头/我以为把它扔出了很远/但是没有,它还是落在/这片极广阔的地上/就像我的命运,它也从来/没有把我扔出很远”;“在地球的脸上/我们尽可能雕刻我们的生活/现在,我们雕出了一部分/剩余的部分,将成为答案”。读着这样的句子,的确让人有一种通达之感,情感的极致处,诗人就是在创造思想。这是他在人世的精心思考,同时,这种思考又见证了一个时代中人为了自由而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唐力作为抒情歌者,他以悲情的方式来书写地震时的死亡现场,那是需要一颗悲悯而又不乏坚韧之意的心灵的。“一条裂缝,带来伤口/伤口之间:是死亡、是痛苦、是灾难/时间,既不流动/它也不会逝去/记忆,无法复原,也无法遗忘//时间,携带伤口而来/在时间之外,我们携带生命而来/‘我们仍然,携带道路而来’”(《时间之伤》)唐力在诗中没有赋予一个公共事件过多的集体色彩,而是以个人的角度切入一场关于死亡的灾难,他在其中找到了使精神沉于地基的重力,那使人向下的力量,不是整体的、数字化的灾难,而是一个个死亡身体的叠加,它也正是诗意在悲愤中得以彰显的精神指向。而李寂荡的诗歌,出于诗之本质的有感而发,其所写的作品,是在以观察和记录的方式,表达感受,解析人生。那首《隔壁邻居》,诗人以小说家的精确叙事,书写了一场令其不安和愧疚的死亡,突显出了人与人之间因冷漠和无情而造成的隔阂,因隔阂而引起的孤独和凄凉。读完诗作后,我只是感觉我们越来越缺乏一种敞开的心思了,这种考验人的隔膜,当令我们反思自身,因为人之间的相处一旦没有了信任与温暖,疼痛感就将会一直延续下去。李寂荡的其他诗作,也以大气开阔之意,给我们带来很具体的精神准则,它们既不是纯粹哲学的议论,又非情感故事的模仿叙写,而是他总能在日常小感触中升华主旨,最后达成超越之感,像《铁炉子》、《每一次》,莫不如此。
曹东的诗作,内敛而富力量,他懂得在该隐忍处节制自己的情感,且有着独特的人文情怀,而不像很多诗人不知道精炼,只是在放纵里夸张,乃至滥情。他那首并不长的《许多灯》,写出了诗人自我内省的确证:“许多灯,在我身体的房间/亮着。我轻轻走动/它们就摇晃/影子松软,啮咬一些痛觉/我上班下班,挤公交车/陪领导笑谈。十年了/竟无人发现/只在一人时,我才小心地打开/并一一清点,哪些灯已经熄灭”。这是一首以轻带重、以静制动的诗作,情感平和优雅而非波澜起伏,书写生动细腻而非粗鄙敷衍,是诗人经过生活磨砺之后的精神反诌,其中有省思,也有对自我的重新认知。
在这些诗人的作品中,我们经常能发现一种深深的脆弱感、无力感乃至失败感,他们写灵魂的萎缩,写道德的丧失,写伦理的冲突,写人生虚无背后强大的现实感召力,这样的清醒,是他们批判力的体现,也是他们有着良知追问的担当情怀所致。我们当下正需要这样的书写,它们给我们带来的,不仅仅是语言之美,还有启蒙之意,更有深层次的社会同情和自我净化的力量。
四
这一批1970年出生的诗人,大都在各自的语言地图上找到了自己准确的定位,或记录一段成长的历程,或备份一幅人生的画卷,或让一段感伤的岁月不至于流失,或在现实与浪漫之间寻找心的平衡点。也即是说,他们在各自语言之旅中与往事重逢,在恢复汉语言的记忆中写出了精彩的人生。有的诗人平实饱满,像宫雷早期的诗歌,在意象纷繁中明心见性;有的诗人宁静安详,像舒中的创作,有一种宗教般的性灵之美。有的诗人开阔大气,以个人视角对话公共生活,以理想主义精神,去消解那在日常生活中一地鸡毛式的尴尬。
南泉的诗歌注重自然意象的组合,像梅花、秋天和景象等,都是诗人乐于捕捉的场景,他以此消解那种空想玄谈的诗歌美学,从而还原诗歌最本质的自然抒情。鲁川虽然也以自然意象入诗,但他在其中渗透进了更多超现实的虚构成分,因此显得深沉、跳跃乃至荒凉,有一种隐忍的悲剧感。马也笔下的自然之物,真正让人感觉有一种诗的味道,他拒绝那种四平八稳的表达,而钟情于对物作智性的处理,因此富有自然的灵气。旻旻的《死神》,写下了诗人冥想的心事和断片,它们接续上了一种独特的价值观,同时,我们也能从这样的书写中获得通向诗人灵魂的密码。邱绪胜的诗歌,透着一股侠义之气,像《名刀》、《桃花劫》等,诗人下笔干脆、简练,以一种敏锐的眼光去审视过往的历史世界。高雷的诗歌大气,其书写神采飞扬,像《小合唱》、《冷,清秋或火焰》等,融丰富想像于生命体验之中,有血有肉,至情至性,显出了一种勃勃的生机。
而许烟华的一首《止于今天的私人史》,既写了屈辱,也写了尊严,既有一种掷地有声的力量感,又不乏个性价值的锋芒,从而避免了这种写作所惯有的庸俗和贫乏。见君的诗作,像《你的水》、《你和我的》、《购买》等,的确让人眼前一亮,那种味道,你一时难以说清,但是诗中的某些细节总能深深地抓住你,不是被动的诱惑,也非主动的迷恋,而是诗人的一种感性与理性交融的态度,让我们能感知到人在日常生活中所能达到的精神边界。
这一群1970年出生的诗人中,有些的确在现实中遭遇了空虚和茫然,所以,他们的写作中既有灵魂的冲突,也有伦理的矛盾,但这样的冲突与矛盾,终究还是以互动的方式参与了各自人生历程的诗性重塑。像段家永就在《人到中年》中写出了一代人的中年心境,“进入中年/天气开始凉了/早餐时打破一只旧碗/青春流了一地/蛋黄和蛋白搅在一起/像一笔糊涂的爱”,一个人的行为,影射出了一代人慨叹青春流逝的精神形态。而凭栏更以《苍穹之下》,写出了人生的广袤和苍茫之感,那是时空之变给人带来的孤独,也因此给人生和写作营造了一种特殊的静寂氛围。吕游的诗歌,如同对邻家人的诉说,亲切、务实,让人产生无缘由的信任感,尤其是那种时时造访自我的人生感悟,更为其诗增添几分散淡流畅之美。有些女诗人除了自白之外,还有的则是以呐喊气质,表现一种具有独特诗美的文化人生,像欧阳北方、利子等,都在这样的创作中越发深邃、沉实。
除了那些对人生有着感同身受之领悟的写作之外,还有更多的诗人正在努力形成自己的风格,平林细腻独白,牛耕的生活感悟,仲彦的乡野之趣,唐河的丰沛抒情,马萧萧的开阔想像,云帆的从容之感,可风的乐观昂扬,梦天岚的直白其心等,都可圈可点。朱建霞以精湛的语言技巧唤醒了那些几近沉睡的意象,从而创造出另一番高远的诗境;丑乙用语言传递诗歌的神话,以期达到一种呈现诸多可能性的境界。他们都无法再像年轻诗人那样被激情所裹挟,而是越来越愿意去营造一种轻逸、暧昧、迷离的氛围,从而在理性中显出另一种自觉的创新意识,我一般将这样的状态称之为知性写作,而真正的知性虽说看似简单,实践起来,其实并非易事。
我始终觉得,一个人的写作,尤其是诗人,不是说他们在年轻时就已经完成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我们往往也以这样的标准来要求中国诗人,认为他们一旦过了青年时代,激情丧失,创造力下降、匮乏,乃至江郎才尽,但我觉得这种观念并非适用于所有的中国诗人。如果我们以一种发展的眼光,来重新认识并鼓励中国诗人发掘自己的持续性创造力,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自信力提升的途径。1970年出生的这批诗人,他们中很多人的写作并没有完全定型,还有创新的潜能和旺盛的创造力,而怎样去把握这种能力,将其转化为对人心世界的创造性书写,这是他们突破自我封闭和碎片化写作的有效方式。尤其是诗歌中的历史感与思想性,仍是他们需要努力的方向,这也是他们的诗歌写作能持续并立足于当下,以此获得永恒性的价值和意义所在。
作者简介:刘波,男,湖北荆门人,毕业于南开大学中文系,文学博士,现任教于三峡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在《芙蓉》、《山花》、《青年文学》、《文艺争鸣》、《文艺评论》、《当代作家评论》等刊发表评论文章四十余篇。于“诗生活”网开有评论家专栏,《诗选刊》杂志“诗观察”栏目特约主持人,《中国新诗年鉴》编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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