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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到行凶动机,雷根社一言不发。他兀自气鼓鼓地咬着腮帮,瞪着他旁边的人。
后来被逼得紧了,雷根社很不情愿地憋出了一句话:
“凭啥好事都让他占了?!地主都能上大学,我贫农就上不了?”
镇上代表绷紧的脸色微微松了一下。
这话并不是雷根社第一个说的。
两天前,二叔到公社转关系。刚出门,就听见背后那两个团干事小声说了句:
“狗日的地主。”
这事该怪我爷。
当年村里开会定成份,福庆伯让各家自己先报。本来连“下中农”都够不上,我爷打肿脸充胖子,自己报了个“中农”。事后还自作聪明地解释说:“我嫌‘贫农’不好听。羞烘烘的,往后给娃说媳妇都难。”
我爷的厄运从虚荣开始,他为那瞬间的虚荣付出了半生的羞愧。若干年后工作组从中富农中选拔“漏划地主”,拨拉来拨拉去,我爷终于入围了。从那天起,我爷的脊背就再没有挺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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