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小场景

一、

相似于狗尾巴的草种在竹林间，好多路过的女人拔了来玩。做盆景，点缀在勿忘我干花瓶里，也有一种特别的野味。可是过不了几天，狗尾巴干了老了，那些毛毛刺刺纷纷落下，不说光秃秃的无美感，扎在人身上奇痒，掉在地上收拾起来是个麻烦。

于是实在忍不住，就赶过去拔一枝青春的、生气勃勃、完完整整的玩玩，然后掉哪算哪。

二、

什么时候去南方啊。总是这样有口无心的问。

月底吧。

那什么时候回来呢？其实明明知道归期。

明年春天。

会不会想我们？这样说的时候心弦会摇动一下。和孩子为什么要这样说。

会的，在三亚，我天天想你们。

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得了。

好，说定。你们住20楼，我们住2楼，我们可以天天见面，还可以去海边捡海螺。

你妈同意吗？

同意的，我已经说好了，真的。

三、

月季开花后结出樱桃一样的小果子，被叶子遮掩着，透着可爱。摘一个，搓掉上面的老叶，露出很鲜很艳很亮的模样。突然遐想，穿成一串，是不是也很好看。随意送给秋天，当她的生日礼物。她顺手回送装在小单车后拖斗上的草。胡葱差不多的两根草，闻闻，也不见得有香味。多余的果子当杏核桃核地弹抓几下，更多搁在窗台。想再摘几颗，作为纪念也适合，谁知几天后小果子皱皮了。

夏天收存过几枚桃核，花纹很漂亮，顾不得毛毛，问人要一个桃子，取的是桃核。许多人在树底下光明正大的摘，不吃，主要是为核。而她们不要求形状纹路，只是好玩。玩到最后，桃子成堆聚在树下，桃核东一个西一个散落在草坪里。有谁会注意这连着桃肉的桃核吗，明年这里会长出小树苗吗。

三个桃核剩下一个，可惜是可惜，也没办法。小篮子里还有一个雕刻过的桃核，一个花篮的形状，中间一颗圆珍珠。提柄上系着红绳子。野桃做的，小女孩系戴，辟邪。现在这门手艺几乎要失传了。

四、

两天。是虚词而不是实词。也许还是一个托词。

我会——那话像小白兔吃了青菜和萝卜，自己脱鞋子睡觉了，小白兔会的你会吗，回答我会一样的叫人窃喜。

可是两天过后，无限的省略号，连同上演的那一幕，是落叶一片一片，盖住的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水坑。

五、

植物园内的曹雪芹纪念馆，一脚跨进去，很有些恍惚。走马看花，只久久的在那一树青黄间杂的大柿子下激动和感慨。一个横枝沉沉的低垂下来，至少有十来个。那么近，那么真实诱人，仿佛闻得到香气。有一种想攀摘的欲望，碰碰也好。

蟠桃一样的柿子，扁扁的两个合并在一起，和南方呈半圆形的相去甚远。任何一种果子都是自然界丰美的呈现，是大地的精华。收柿子，买柿子，尝柿子，做柿饼，做很多与柿子有关的梦，现实中反而很少去买了。

树底下进餐，掉下一对猕猴桃颜色的果子，急忙去捡，以为是佛赐的礼物。第二次又砸下来，碟子都粉碎，要是那两个位置坐着人，那虚惊是难免的。移到大厅，干煸牛肉是吃过最好的一道菜。

是否未去卧佛寺进香，给你一记旁击侧敲的提醒。其实心香天天一柱在。

六、

凉了，整个女人堆就一个东北的和江南的光着脚。

风在树上穿梭扫荡，草坪上落叶铺满。欢度国庆的花，有的已经枯黄，有的还劲道十足。

那些秋衣，没有机会露面，就像没机会登场的好演员，无缘是结局。

七、

讲轮回。

讲忘年。

讲精神。

怎么，怎么皆不是。

八、

蚊子出没，在高处，在暗处，气势汹汹，作最后的疯狂。清还血债后，墙壁上的影子都没留下。

九、

半弯月亮挂在天空，风吹过树，慢腾腾的，似乎来自遥远的月球。

中秋，在空旷的草坪上看月亮，非常圆满的记忆。

十、

找衣服，红色针织开衫。逢人便说，连白色小纽扣的细节都不落下。有人问是那件吗，不对，那衣服掉泥地里，有灰尘。

又找衣服，同学陪着一起找。找了多少地方，找了多久，找得七弯八拐。结果发现衣服都在。

解过梦。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