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向大家推介姚兵岳老师开展《儿童脱稿自主创意剪纸》活动的研究和实践经验。这是一篇颇有指导意义的论文，希望广大剪纸教育工作者认真阅读学习。

快乐剪纸，剪纸快乐

——开展《儿童脱稿自主创意剪纸》研究的思考

姚兵岳

   《儿童脱稿自主创意剪纸》是以中国社科院美学教研室主任滕守尧先生提出的“生态式艺术教育”理念为依据；把承载深厚的文化积淀、流传最广泛、最普通、最通俗的民间剪纸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国际引用最多的（美）莉莲·凯茨和西尔维亚·查德博士共同创立的“项目教学”结合起来幼儿园美术教育改革的研究成果。它依托北京的文化背景，剪纸艺术家和博物馆资源，把幼儿园教育和博物馆教育有机的结合起来。是所有参与实验的幼儿园自主研究，有广泛的各类型幼儿园的实践基础，操作性极强，因此有着普遍的意义。

    21世纪，全世界出现两大生态保护潮流，全球自然生态保护潮流和世界文化生态保护潮流。人们认识到如果不保护地球的自然生态、文化生态，人们就会失去物质家园和精神家园。保持自然生态平衡是使地球可持续发展的保证，生态式艺术教育就是使人本身可持续发展的保证。“生态式艺术教育”这一理念。提升了我们对儿童艺术教育的认识，加深了对艺术教育促进儿童发展的、独特的不可替代的作用的理解。

    剪纸是我国民间艺术中的瑰宝。凡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几乎都有剪纸的痕迹。人们用这种最广泛、最普通的艺术形式，表达着美好的愿望、想法，体现着不同的价值观和各地的风土民情。剪纸艺术中有着太多的文化积淀和绵绵不绝的民族精神。全世界每一个种族、民族把自己的文化传承下去，才能保持世界文化的多样性。

民间剪纸艺术家没有很高的学历水平，更没有受过正规的美术训练。她们能够不用画稿，从心里出样子，随心所欲的进行剪纸创造。体现出艺术是人的本能。受他们的启发，萌生了进行儿童脱稿剪纸的实验研究。把民间剪纸引入幼儿园美术教育课程，即是对剪纸这种活态文化的传承，也是对党中央传承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号召的积极回应。

    现代倡导的教育理念以儿童为本，儿童是学习的主体。“项目教学”倡导把真实的世界引入学校，让儿童用类似课题研究的方法进行自主探究性学习，儿童会有更多的机会运用已有的知识和技能，在发现问题与解决问题的过程中，激发儿童不断学习的兴趣和内在驱动力。教师是儿童学伴；儿童学习的观察者、引导者、材料的提供者。师生的关系是平等的，而不是仅仅你教我学。“项目教学”让我们关注儿童的兴趣、学习过程中的主体地位。引导教师如何就儿童感兴趣的课题进行深入的研究。引导儿童学会思考，在不断解决自己遇到的问题中获得学习的快乐。        

    但是传统的剪纸教学，从模仿开始，临摹拓印剪纸稿，师徒式传授剪纸技能和方法的教学。以对称折叠剪窗花和几瓣花为主要内容，随意性强。儿童不能预想到剪出的作品是什么样的。更有用铅笔画稿后再剪的作品。儿童在传统剪纸过程中是被动的，因为剪什么是老师计划的、怎样剪是老师告知的、即使老师不直接教授，也会有步骤图在墙上或者由儿童示范剪法、纸张没有大小、颜色、薄厚的自主选择。儿童想进行独特的表达想法、选材、用自己的方法、以及原创性的符号和造型不被同伴和老师理解和认识，这些因素影响着儿童自信的建立。传统的剪纸总会有些儿童游离于活动之外，或者拿起剪刀就说不会剪，认为自己不行，依赖于教师的手把手教。

    儿童艺术教育应当是开发儿童的艺术潜能。艺术知识和技能的传授并不是艺术教育本身。传统的模仿式与灌输式的剪纸教学，忽略儿童的个体差异和发展水平，忽略儿童使用剪刀的能力与良好习惯的培养。它与现代的教育理念相悖。更不能有效地培养儿童的创新思维和创造力。能不能把儿童从仅是被动的学习剪纸技能和知识，老师教授剪纸的过程，变成以儿童为主体的探究剪纸学习的过程，使剪纸教学完成从“教”到儿童主动“学”的范式的根本转变。使儿童既能做到无稿剪纸，又能使儿童在剪纸过程中自主探索学习，处理好教师教授剪纸技能与儿童自主探索学习的关系。让儿童学会思考，发现自己的独特能力、自主而自信，建立自尊、发展其创造力，促进儿童的可持续发展。是课题研究要解决的核心。

    1997年北京平谷区乐政务幼儿园第一个尝试进行脱稿剪纸的实验。证明儿童能够做到没有画稿直接用剪刀剪纸。把美术教学法中规定的儿童4岁开始使用剪刀提前到3岁。剪刀是人类的祖先创造出来的，儿童最先接触的带刃的工具。有研究表明儿童使用剪刀的年龄越早越能促进大脑的发育。我们首先重在培养儿童安全使用剪刀的良好习惯，所有的实验园儿童没有一个因为进行脱稿剪纸研究，出现使用剪刀的伤害事故。更是打破了传统剪纸教学以对称折叠剪几瓣花、窗花为主要内容的单一的作品状态。15年来她们坚持进行脱稿剪纸的研究，儿童在剪纸中的专注，不受任何功利的驱动，积极思考、想象与创造，作品表现出的儿童原创性，是艺术表达中难能可贵的。乐政务的老师由传统的教授灌输剪纸的知识、技能，转向关注儿童的个性和差异、情感；从关注作品结果到关注过程；从让儿童被动的学剪书本和传统的剪纸符号，到观察生活和自然，自己创造剪纸符号，真正体现了对“纲要”精神的落实，培养了儿童的艺术情趣、艺术的直觉能力，保护了儿童创造力的萌芽，因此走出了她们自己发展的道路。逐步形成了乐政务幼儿园儿童剪纸表现自然的花草鱼虫，纯朴、稚拙的独特风格，办出了幼儿园的特色。

    要使每一个儿童享受高质量的早期教育，教师是关键。我们从转变教师的艺术教育观和落实儿童观入手。首先让教师明确脱稿剪纸实验研究与传统的剪纸教学的区别。不是以教会儿童剪出一个具象的作品作为剪纸教学的追求目标，更不是以培养剪纸艺术家为最终目的。

    1、尊重儿童的涂鸦剪纸

借鉴儿童绘画的理论，我们把儿童剪出碎纸块、各种纸条，定为涂鸦剪纸时期。儿童随意剪碎纸，就是儿童剪纸的开始。简单的剪碎纸→单独纹样剪纸→根据需要决定单独或折叠剪纸。突破传统教学法中仅以对称折叠教授儿童剪纸的局限。由于儿童没有剪写实具像要求的束缚，没有作品的压力，儿童就不会认为自己不会、或不行。儿童在剪碎纸玩的游戏中，认识剪刀，学会正确的使用剪刀，养成安全、熟练的使用剪刀的良好行为习惯。发展了对线条、图形、色彩的认识；民间剪纸是不讲理的艺术、它不受比例、透视、光线、空间等因素的限制，就给了儿童更多的心灵的创作自由。培养了对剪纸的兴趣。 “塗鸦是兒童艺术的基础。從儿童发現這些纸条、纸块看上去和感觉上像什麼的那个時刻起，他就发現了他永远不会失去的东西，他发現了艺术”。儿童在涂鸦剪纸中发现了自己的能力。涂鸦是儿童创造的开始。涂鸦更是教师了解儿童、走进儿童心灵的有效途径。教师很快地会从呈现儿童真实成长信息，个性化的剪纸作品中，看到自己观念转变的明显效果。进而增强老师进行课题研究的信心与积极性。

    2、儿童是剪纸的主体。尊重儿童的独特想法和个体差异，尊重儿童的创造

儿童在剪纸中建立自主和自信。儿童自信的建立，并不单是以他模仿剪出一个具像的东西？有作品的结果才获得成就感。儿童能否把自己的真实独特的想法表达出来，教师是否肯定儿童的想法和做法，才是最重要的。儿童脱稿自主创意剪纸的过程，是呈现认知、思维、情感的学习过程。教师只有意识到这一点，才能真正重视艺术教育。才能把艺术课程与其它核心课程同等对待。才能认为艺术课程不是其他领域学习的辅助手段。加德纳对艺术思维给予了特别的强调。认为艺术思维有自己的思维方式。画家画画时不需要用语言或者用数学符号思维，只需将生命力赋予线条。

    著名哲学家哥德曼及其先驱认为，“人类可以使用各种符号来表达感情和思维。”儿童可以创造自己的剪纸符号。在喂养小蝌蚪的过程中，创造剪了小蝌蚪变成青蛙的一系列剪纸形象，与老师教授的剪纸形象有很多不同。真实的呈现了儿童观察力、使用剪刀的能力、精细动作的发展、想象力和美感的发展。儿童学习的最佳状态是在参与中学习，儿童亲自动手参加的学习，比他们被动的听从教授的学习更有效。每一个儿童都是具有探究学习能力的独特个体，更是有能力的学习者、思考着、思想者。

     3、儿童的变化，证明了脱稿剪纸在儿童发展过程中独特的作用

李怡然同学是北大附小6年级的学生。中班时转入北大幼教中心燕东园，由于熟悉环境的转变，本来内向不爱讲话李怡然每次来幼儿园时都大哭大闹，使得爸爸妈妈揪心、老师着急。刘燕萍老师从李怡然酷爱汽车入手，引导他剪纸。老师承诺给李怡然的汽车剪纸作品进行专栏展示。这样李怡然在剪纸中克服了分离焦虑的情绪，得到了同班小朋友的接纳，激起了全班儿童研究汽车，剪汽车的兴趣。上小学后，家长仍旧支持怡然的爱好，剪纸并没有影响学习，相反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在14个班的年级中名列前茅。由于喜爱剪纸李怡然又获得了很多的机会，开阔眼界，增长了知识，更促进了学业成绩的提高。如今李怡然是一个兴趣爱好广泛、善于学习、性格开朗、阳光的男孩。

    赵泽邦转到新的幼儿园时，家长认为他缺乏自信、不会与小朋友交往，见老师就躲，活动中不积极踊跃发言，学习时注意力不集中，是个不合群，内心感到孤独和无助的孩子。家长的心里也充满焦虑和沉重，担心他这样怎能进入小学学习。幼儿园刚开始的剪纸研究也并没有引起家长的重视。既没询问过剪纸开展的情形，也没有积极鼓励孩子参加剪纸。但是逐渐的赵泽邦有了自信，性格开朗了，做事时专注和认真，看到剪纸实验带给赵泽邦的巨大变化。妈妈真诚的给幼儿园写了一封带有泪痕的感谢信。

    各实验园都有一些活泼、好动、坐不住、特别淘气调皮的孩子在脱稿剪纸中有了明显的转变实例。专注剪纸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心理学定义的幼儿年龄乘以2的大致范围。小班的儿童都能专心致志的剪上15-20分钟。

那些有特殊需求的（轻智障）儿童也在剪纸中找到了自信，动手能力、思维能力在自己原有水平上有了很大的提高。家长们纷纷向幼儿园表示感谢。

    密云穆家峪小学王得印校长，是密云名校长。在长期的小学教育工作中，注意到三、五年级存在着分化现象。一二年级的学生学习成绩无明显差异。（个别发展迟滞的孩子除外）考试百分的儿童很多，班级平均成绩90分以上甚至达百分。然而到了三年级，儿童的学业成绩就开始出现分化，到五年级就会出现明显的差异。30多年的小学教育生涯，王校长一直致力于儿童课堂上专注精神的培养，把儿童在课堂上“专注看、倾心听、流畅说、认真写”作为培养儿童良好课堂学习习惯的课题进行研究。在观看过所属幼儿园的脱稿剪纸活动后受到震撼。一个五岁的孩子，拿着一张白纸，20分钟后，一幅树荫遮掩的草地上几个儿童手拉手舞蹈的作品完成了，然后一点一点把碎纸屑放进垃圾袋，把小剪刀放进工具盒，胸有成竹地参与到作品评价欣赏活动中。五岁的儿童竟能如此全神贯注的从头到尾做好一件事情。试想如果每个儿童都养成了专注学习做事的好习惯，就会有更多的孩子成功跨越这个分化，得到发展。

    其次儿童脱稿自主创意剪纸研究，打破了教师认为自己不会剪纸无法进行剪纸研究的想法。观念的转变使教师从传道、授业、解惑的高位上下来，与儿童平等对话、交流。了解并尊重儿童的个体差异，给儿童创设适宜发展的教育。教师在观察、了解儿童基础上，从不同能力水平儿童的低起点出发设计剪纸活动，探索教学的新模式：以兴趣引路——从无意入手——建立自信——增长乐趣——进入高一级水平的良性循环。注重儿童剪纸过程中观察力、思考能力、视觉思维能力、形象记忆力、专注力等诸多能力的发展。促使儿童从被动学习到主动学习；把儿童短暂的兴趣引导成稳定的学习兴趣并能主动探究学习，不断解决自己在剪纸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后获得学习的快乐，达到促进每一个儿童发展的高落点，将儿童可持续发展的目标落实在与儿童互动的每时每刻。让剪纸真正成为儿童无拘无束的一种表达语言。每一个儿童在剪纸活动中都获得自信与成功。特别是儿童在剪纸中的专注力，思考与想象力、创造意识；自发的合作意识都为儿童进入小学的学习奠定良好的基础。

    凡是参加了实验的老师，不论是学历不高的老教师、还是新入职的年轻教师、骨干教师还是小学转岗教师，专业能力都有提高。互动式的体验培训，使教师理解什么是脱稿剪纸，怎样就能做到脱稿剪纸。开发了教师的艺术潜能，打破艺术的神秘感和自认为缺少艺术细胞的自卑感，树立教师开展剪纸实验的自信。老师体验到脱稿剪纸的快乐，才能使儿童在剪纸中快乐，在快乐中剪纸。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在学前期儿童中生根，种下中华民族文化的记忆。

    最后儿童脱稿自主创意剪纸的研究促进了家长观念的转变。许多家长担心儿童使用剪刀有危险；认为不如教儿童学写字、汉语拼音、做做数学题更实际一些；甚至有的家长以此为理由要求转园。但是三个月以后，从自己孩子的行为习惯的变化，家长的态度有了根本的转变，看到了教授儿童知识以外非智力因素培养的重要。从不认可到积极地支持。家长到幼儿园和儿童一起剪纸，给幼儿园提供物质和精神的支持。

2010年和2011年的“六一”儿童节期间，在首都博物馆举办两届生态式艺术教育“剪出一片蓝天”儿童·艺术家·教师剪纸展。展示了儿童的艺术，儿童充满童趣、稚拙、原创的剪纸作品，让我们学会用儿童的眼睛看世界，让我们懂得尊重儿童的创造。

    通过实践我们认为：

    1建立良好的剪纸规则，儿童养成安全使用剪刀的良好习惯是实验的保证。
    2、初期的涂鸦式剪纸是儿童建立自信的基础。教师了解儿童发展的有效途径。
    3、教师适时、适度的引导与介入是儿童学会思考、自主探索学习新技能、创造性地运用技能进行表达的重要条件。
    4、每一个孩子都能坐得住、神情专注的进行剪纸。没有一个孩子说“我不行”。是实验的效果。

    如果每一个普通的教师都能胜任新观念下的教育工作，让每一个儿童享受高质量的早期教育的目标才能得以实现。我们的研究仅仅是开始，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专家、艺术家、幼教同行的批评和指正。最后用中央美院陈卫和的话共勉。谁奉献于基础美术教育领域，谁就奉献于未来；谁引领基础美术教育领域，谁就引领未来。

                                                              2012-5-12

（作者系北京市教育委员会学前处“十二五”美术教师工作室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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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考书目：湖南美术出版社  南希·雷·史密斯等著  贾茜茜  译

北京出版集团公司北京出版社  王得印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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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兵岳在教外国儿童剪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