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向西,向南 ——读王安忆短篇小说集《红豆生南国》
(2017-11-10 16:04:21)分类: 散文 |
我读这本书,是在去烟台的飞机上开的头,回上海的高铁上收的尾。
记得有曹阳、方立平两位先生在场的一次饭局上,谈起王安忆的小说,郑胜国先生说,读王安忆的小说,是在听一个有修养的老太絮叨。
《红豆生南国》,依旧是一个有修养的老太的絮叨。
我对王安忆一如既往的愿意耐着性子,不厌其烦地用文字对无关宏旨的琐碎絮叨持有敬意。我的敬意体现在,对《红豆生南国》逐字逐句的津津有味和一丝不苟。
这本小说集由三个短篇组成,“向西,向西,向南”是其中一篇的名字;另外两篇分别是“乡关处处”和“红豆生南国”。
“乡关处处”是讲上虞的月娥到上海做保姆的故事。故事原本平淡,却通过对保姆与主顾心态地位的描写,让人感受一代人谢幕的五味杂陈。
“红豆生南国”的主要场景在香港。作者写主人公对生母、养母的情感,写初恋婚姻,写“钻石王老五”与前妻、劳拉、李小姐和老同学文员的情感纠葛,最后主人公临阵脱逃,在台湾“来到最南端的垦丁,他看见了红豆,林子里,树丛中,一颗颗,一串串,一蓬蓬,一挂挂。沿街店铺里,大瓶小瓶,大罐小罐,各种器形的玻璃体,满满的收纳,透壁而出艳红,艳红得诱人,就有一种危险似的。他想起红豆的另一个称谓,相思豆,心中一惊。他的恩欠,他的愧受,他的困囚,他的原罪,他的蛊,忽得一个名字,这名字就叫相思。”
这本书里的三个短篇,我最喜欢“向西,向西,向南”这篇。
写发生在外国的故事,却是中国人的名字,这真的是好,不像读外国的小说,里面外国人的名字,让我头晕目眩。
在这篇故事发生在美国的小说,头却是从德国开的,里面扔进两个人物,中途在美国的“牛铃”餐馆冒出来,这冒出的过程,又给了曲折。故事快到结尾的时候,另一个人物——潘博士,又如期而至,这其中先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中间是恍然大悟,最后是突如其来。原本以为开首出现的三人的汇合,会作为小说的大团圆,王安忆却笔调一转,以潘博士选择“游僧”作为收尾:
“开车行驶在西部的沙漠,仙人掌一望无际,太阳照耀着大地,前方是地平线,永不沉没。”
我从“向西,向西,向南”这个短篇里,感受到王安忆娴熟的小说技法和她伸向现实的多维触角。
写陈玉洁的这条线,包含了其夫妻做外贸发家后的变故。陈玉洁一家走的道路,浓缩了移民美国、子女海外留学、小三的介入、代沟等现实问题。
这些本来极易概念化的社会问题,在王安忆的笔下成了食人间烟火的家常,这是王安忆的高明。她从陈玉洁女儿的视角,展现了对家庭、学业和金钱完全不同于上一代人的认知和选择。
徐美棠,青田人,偷渡客,开餐馆。这本是一个老旧的话题,王安忆却给了她细致的生活和情感态度,便让人看到了鲜活的外表和朴素的内心。
潘博士,也是代表一路人,富二代的那路。千金散尽后,复归的是信仰选择,这个选择里有迷失,也有寻找;是新生,也是循旧。
在上帝的眼里,很多人是迷途的羔羊。
我读完《红豆生南国》,感受到了王安忆对现实的思考。我隐隐约约觉得,她有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