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新浪上看到了著名教授,学者张中行先生病逝的消息,耳边仿佛听到北大最后一座“图书馆”坍塌之声音。不禁想起一堂课,一本书,一些流言。
这堂课是我上MBA的时候,一个朋友生拉硬拽我旁听的一堂北大的本科生选修课《先秦文章》。讲台上那位鹤发谦谦老者,后来我知道是张中行先生。当时的感觉就是老人家相当有学问。
后来买过一本书,正是张先生所著《流年碎影》,至今在书架一隅,曾经研读,却绝少复读。读此书的感觉居然就是:除了相当有学问,张先生是个为人非常低调,相当的怀旧并且非常的固执的人。比如他处处避让别人的锋芒必露,专心教书/读书/编书;比如他在书中细诉了太多的陈年旧事,讲来如在眼前发生地那般生动;再比如他坚拒谈论前爱人杨沫的是非,并且艰拒参加杨沫的追悼会的事情。
谈到那些流言,自然是张先生早年与杨沫相爱,后舍弃杨沫而去,后杨沫成名,以小说和回忆录讽喻张先生的是是非非。我个人认为:感情之事,实在不能为外人道;分合是非,实不为外人想处;个中曲委上下,实不堪饭后闲谈之理。但是抛却这些是非曲直,张先生面对杨沫的多次批评和讽喻却能沉默不语并且在文革的时候一再为杨沫直言辩护,却方显出老先生的正直豪爽和大情大义。
刚在看一场英超足球直播,切尔西对阵普斯茅斯,一个是英超领头羊,一个是末席。前60分锺,两队厮杀的人仰马翻。我似乎根本看不出普斯茅斯的穷途末路。我相信,每个普斯茅斯队员的心中,都有一个信念,全力取胜,虽然我是弱者,足球场上瞬息万变,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足球场上如此,人生更如是。所谓人生南北多歧路。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选择,会走上哪条路?
或许几十年前张先生没有走上去东来顺晚餐的路,就没有了后面张杨的二人相爱?
或许后来如果张先生没有去保定教书,也就不会有杨沫在通县的易情别情?
或许二人能够相忍不生间隙,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青春之歌>.
或许......
无论命运之无常,张先生一直坚持着自己的立身处事:低调,沉默,做学问,读好书,教好书,编写好书。
就像我们研究经济的时候,总是会在一个坐标轴上找出2端,比如一端为自由竞争,一端为过度垄断,而实际的市场竞争情形,往往就在二者其间。张先生在评价他自己的立身处世的时候说道:
“关于立身处世,圣贤加理想,是要辨义立,争上游,万不得已,宁可舍生而取义。我是弱者,没有这样的魄力,所以应进的时候,不敢走陈胜吴广揭杆的路,应退的时候,未能走伯夷叔齐采薇的路。这样进退两失据,所求为何?也只有保命,看着妻能活,儿女能生长而已。”
的确,一端为圣贤英烈,一端为道士和尚,我等千千万万众人平生,皆活于两端之间。张先生身为北大巨儒,一代学者,把自己放在这样的坐标系里,的确是做到了一心学问少浮名。
曾几何时,老先生走过了六朝道路:曾经了儿女情长,跨越了炼狱折磨,留下的淡薄浮名。
如今,老先生去了,再少有人翻弄经史子集,也绝少有人会在散步的时候捡一块石头,回家刻上字,磨成砚台了。
我祝愿老先生走好;
祝愿我们的文化仍在传续;
祝愿我们的文人精神仍旧秉承。
附诗一首,送张中行先生!
旁课旧书忆先长,
身系微尘灭流言。
人生南北多歧路,
一心学问少浮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