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绵长而又美丽的教师梦

第25个教师节迈着轻盈而又沉重的步履缓缓走来，我美丽心情却忧郁起来。网络上的文章铺天盖地，褒贬不一，有老师写的，也有写老师的……这些都与我无关，只是从懵懵懂事起，我就做了一个绵长而美丽的教师梦，这个梦会平尽我一生的气力！

83年9月1日，村子里平时和我一起玩耍的男孩、女孩都背着用白布条车成“#”号的紫色棉布书包进学堂了，我也吵着闹着要去上学。被我无休止的哭闹吵烦了，母亲给我缝了个书包扔给我，“你去学校吧，看有没有人要你。” 我用手擦了擦眼泪，一蹦一跳地向学校跑去。因为那时的农村，读小学一年级，至少要年满八周岁，我足足小了一岁半。看到别的孩子都有父母带领，而我却独行天下，接待并负责简单面试的董老师很好奇，给我测试的题目提高了难度：别的孩子从1数到100，而我要从100数到1；别的孩子是10以内的加减法，而我算的是100以内的加减法。幸运的是，我被董老师破格允许进教室了。

学校座落在山脚下，几栋错落有致的土坯瓦房子掩映在绿树丛中，石灰粉砌的白色让它成了村子里一座标志性的建筑。院子中央有两棵十几个孩子也围不拢的樟树，它的清香弥漫了幽静的校园，它的年轮记载了学校的历史。伴着悠悠的铃声，开始了我读书的生涯。第一周的兴奋，让平时野惯了的我们变得循规蹈矩起来，老校长唱读的“ɑ o e”很好记，老校长教唱的《洪湖水浪打浪》也很好听……第一周的星期天老校长就来到我家，当然不是我们现在要求的第一周新生家访。因为还有个孩子要来上学，没有新书了，因为我不够年龄，所以校长就动员父母亲让我明年再读。村子虽然很大，但教书的先生很少，所以父母不仅认识校长，也和其他村民一样很尊敬校长。父母答应了，可我死活不依，很自然地蹦出了一句：“不是也有和我一样大的孩子吗，难道我爸爸妈妈不是老师我就比他们好欺负吗？他们不上我也不上，他们上我也上！”校长诧异了。直到后来成年后去看校长时，我才明白了，当时校长诧异的不是我的理由很充分，而是年幼的我却有如此尖锐的思想……

也许，这是我第一次对“教师”这个职业的认识，但我确定，这对于我以后选择教师这个职业没有起到任何的影响作用。第一次有想当老师的念头是在初中学英语之后。

初中一年级开始学英语，教我们英语的是村子的一位男老师，如果说按辈份，我应该叫他哥哥。对于他的课堂，我已经找不到残存的记忆了。

读初二时，换了一位年轻美貌的女老师教我们英语。在农村的中学，如此貌美的女老师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曾听说这位女教师初来学校时掀起过不小的风波。凡见过她的人，丝毫都不怀疑这点，作为她的学生，我也被她彻底“俘虏”，我喜欢她的高挑，喜欢她的漂亮，喜欢她的声音，最喜欢的还是她上课的方式。仿佛仙人点拨，我瞬间开窍，英语成绩一下子蹿升到年级最前面，口语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年轻的英语老师既忙于教学，又忙于恋情，所以，繁重的钢板刻讲义的工作就被她郑重地委托给我了。虽然那时我的字迹还奇丑无比，但我刻得非常认真，非常用力，油印出来的讲义可能比其他老师刻得还清晰。每天下午放学，我就背着书包走进英语老师那间既是办公室又是宿舍的房间，老师埋头备课改作业，我埋头刻钢板。偶尔，老师会出去一下，我就悄悄地站起来，甩甩手腕，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翻翻老师的备课本。翻的次数多了，我也学过了记工整的笔记，甚至学会了“备课”——预习。细心的英语老师也从我的笔记本上看出了一些端倪，有一天我在刻钢板时，她问我敢不敢像她那样给同学们上课，我连忙说“不敢”，她鼓励我说没事的，给了我一本厚厚的英语词典和几本辅导书，让我准备《A friend in need is a friend indeed.》那一课。经过一周的精心准备，我终于粉墨登场了。开始的我特别紧张，边讲边写，边写边讲，我越来越自信。当老师问同学们还有什么不懂的请举手时，全班没有一个同学举手，而且同学们说我讲的比老师讲的还清楚。瞬间，我就喜欢上了这种备课、讲课的感觉。还好，这样登三尺讲台的机会越来越频繁。有一次，校长在巡堂时，看到我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而老师却坐学生般地坐在我的座位上时，校长也坐到了教室的后面。那一会，我似乎有过小小的停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这一堂课，校长不仅没有批评我的英语老师，而且更加欣赏英语老师和我的大胆。于是，我不再只在本班上课，我还被校长安排到同年级的每个班上一个课。在这之后，同学们学英语的氛围浓烈了很多，校长说，那是我的功劳！

因为英语成绩的出色，初三时我理所当然地担任了英语科课代表的职务。可因为英语老师的优秀，她很快被调到了县城一中。又换英语老师了，虽然一时有点不适应，但我还是很快喜欢上了新来的英语老师。他更加洒脱，上课从来没有带过书进教室。虽然这一年我没有登过讲台上英语课，但这一年我参加了全省中学生英语奥林匹克竞赛，获得了一等奖，并在中考中有了加分。也正是这个加分，让我心中有了深深的痛楚……

中考考了多少分，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但算上这个加分，我是本镇区的总分第一名，也因此获得了唯一的一个师范定向招生的名额。在农村里，读师范是最便捷最实惠的出路，所以，当大家得知有这样的一个名额时，求爷爷，告奶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终于，有个当小学校长的学生家长，他找到了一个可以加5分的佐证，也有了把事情搅得天翻地覆的决心。在县教委不同意他的请求时，他们夫妻俩每天上午去校长家里蹲守，下午去县教委“上吊”，足足闹到开学时事情还没平息，就这样，我的就读名额也被无缘故地取消了，作为平头百姓的父母除了叹息、心痛，一切终无力回天，只能安慰自己和我：“读高中，再考师范院校，也一样可以再当老师呀……”

就这样，我带着遥遥领先的成绩进了一所普通高中，当然，在后面的学习中，我的成绩还是一路领先。高三分科时，在数理化的题海中苦苦奋战了两年，我却在瞬间选择了文科，历史、地理的愣懵学习让盲目自信的我彻底忧郁了。负责任的班主任刘老师几乎恳请历史老师和地理老师，在课堂多多关照我，在课后给我强行恶补。地理老师很年轻，他的爱好很广泛，放学后打乒乓球和下象棋成了他的每日必须之事。可为了不辱班主任之使命，他不得不忍痛割爱，与乒乓球和象棋暂告以段落。有天放学之后，在他房间给我补课时，他问起了的志向，当我极其认真地告诉他我想当老师时，他也极其认真地对我说：“做什么都好，就是别做老师。”他没有告诉我详细的原因，不过，他语重心长的口吻和茶色镜片后忧郁的眼神真的动摇了我高考志愿的填报和一度时间恋人的选择。

因为我家离我就读的初中很近很近，所以刚毕业之后的前两年，以前的恩师们又关心起我的个人问题，每当有年轻的男老师被分配到这所古老的村上中学时，他们就第一时间想起我，向我推荐。说真的，那时的我已经打定主意不做老师也不嫁老师了。

可事与愿违，日月经久之后，真正走进我内心的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高中老师。为了假期的同步和生活的协调，带着多篇发表在报刊杂志上的豆腐块文章，我幸运地成了一所小学六年级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家庭的希望”，抱着这样的一个理念我认真地做好每一件我该做的事情，没想到回报我的却是极其丰盛的厚礼：孩子们喜欢我，家长们信赖我，做老师的第一年我就获得镇“优秀教师”和“优秀班主任”的称号。我不在乎这些荣誉，但我在乎荣誉对我做“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认可！

也许，老师的笑容不再灿烂，也许，教师的职业不再辉煌，但她却是我心中不变的美丽情愫。我喜欢教师这个职业，更重要的是我的孩子和家长需要我，所以，我一如既往在这个小小的岗位上，让自己如同陀螺一般地旋转着，虽然累，但心中却有方向！

在第25个教师节即将到来之际，谨以此文献给我和我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