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程登杰
(2024-01-08 15:3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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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文化、考证。 |
祖父程登杰生于晚清光绪年,即公历1903年,在同辈排名为六,同室排二。其兄程登俊,比其相差岁三十,相当一辈人。其上有两个姐姐,应是四兄姐中为四,最小。由于小,又是男孩,在父母心中格外受宠。由于家庭环境优越,被称谓“财童”,这种优越感在这个时候,还是不错和殷实的。做为程仪凤第四代直孙,还享受了一点官员后代的优越条件。对他而言,父母去世早,他小还管不了家业,只能靠其兄操持家业。在清朝末期,社会动荡。军阀四起,土匪遍地,百姓苦不堪言。在这样的乱世当中,在其兄管理的家业中,遭遇种种困难,致使家业难以为继,家业倒灶就难以避免了。程登杰的侄子们比他小不了几岁,弟兄六个,高大威猛。其父程登俊去世大概为1927年左右。一大家失去了顶梁柱,主心骨,群龙无首。加之一父两母的家庭组合,难免出现大大小小的纷争。做为长辈的程登杰,也管不了这么多的侄子们。一个个的大小伙,成年人,都要吃饭呀。在那兵荒马乱、饥荒灾难的年月,都要生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父母在时,为安排后事,把程登杰往床前叫,传统意义上讲就是交代后事。可年少的程登杰叫不到跟前。小孩子么,不懂事,很贪玩。据说,父母要把祖屋分给程登杰居住,老人还是对小的恩惠、照顾。二是叮属老屋进门的照壁内有东西。可是叫不来,年幼也不懂世事。另对之兄的依赖,最后分家就把前边的楼房分给了程登杰,后又从楼房搬到了斜对过的马房居住。离开了老宅祖屋,其兄程登俊居住在了祖屋。老屋做为程仪凤的旧宅,属于清代建筑。房屋建筑都还很讲究,在当时来讲,还是有些气派。但只能说比村中一般百姓的房子强一点。房宽只有间半,很狭窄。做为程仪凤的住房来讲,显得很寒酸,很清贫。一个朝廷四品官员,房子如此狭小,可见程仪凤做为清代的甲科进士,长安关中书院主讲及山长的一位知识分子,把精力都倾注于朝廷政务以及文教事业上,对家庭、家业难以顾及,致使一贫如洗,难以为继。
民国时期,家业倒灶,生活更加贫困。程登杰曾在省城谋生,具体在西安东关鸡柿拐北侧靠东的省级公司。原来听说过,没有笔记,时间一长也记不清了。打听那一块就是陕西省药材公司。民国什么时间来,干到什么时间离开,现都难有找到准确的答案了。后在家乡隔壁村子范家东头一户人家打长工,范家的小主人范世亮,后在省城西安南的长安县中教书。程登杰的老大程茂益即我的父亲,四十年代后期在西安做相公,后他们两位在西安经常相见,经常来往。2000年左右,程茂益退休后多年后回乡,还去范家范世亮家看望他。据说解放后土改运动中,程登杰在自己多年的长工期间的经历,对范世亮家父并没有不好的说辞和外言,称其对他不错,搞的组织人员很尴尬。毕竟是长工,沦落为贫苦人家,加之没有文化,又本分老实,难以表达观感。政府没收地富的家产,分给穷人,程登杰也分到了桌椅板凳。由于程登杰生活处于社会动荡巨变之中,没有上过学堂,字识不了几个。家中的遗存也没有分到多少,都留在了老宅子。家业中其它地面物存,都没有起到兼管和保护作用,导致祖坟的三块墓碑、村中的历史遗物都遭到人为损坏及破坏。有些甚至都是自己人所为,当然也是在组织的决定中。如五十年代拆除村外的大砖照壁,笔者本人亲眼所见父辈的几位伯父,在拆除家族中宏大的砖照壁。后来听说,五十年代后期,搞运动,大跃进,建食堂,没有建筑材料,就瞄上了村中的照壁。将拆下来砖瓦用以食堂设施用。可惜的是,做为程仪凤的后生们,不但不保护,还亲自拆除毁掉,令人痛惜。但这些做为个人,也确实无能为力。在当时的环境下,人们的文物保护意识还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浓厚强烈及清晰,加之人们文化的缺乏,又没有此方面的教育和得到的宣传,而是积极投身于新的社会变革和建设中,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就像三块墓碑,被政府还是被铁路建设方收集,不得而知,将清代名人墓碑砸碎,修建西韩铁路卤阳湖的涵洞,现在还衬砌在大垫方的涵洞里。这些文物什么时间能见天日,重新复原,物归原主,搜寻历史,我们期待吧。可程登杰是程仪凤四代唯一健在的嫡孙,又是后代的长辈,难以认识到祖辈传下了物品的珍贵,当然也难以阻挡和说服当地的粗莽行为和“奇思妙想”做法。
家庭倒灶后,又遭遇陕西大旱,即当地所说的遭年景。程登杰的生活雪上加霜,更是艰难。儿女都生活在民国社会最动荡年月,又遇天灾,生活所迫,跟随逃荒的队伍,携家带口,逃往北山。逃荒又避难,要饭度时日。在姜家妻弟的护送下,用小推车推着一家老小,向北走过卤泊滩,过了兴镇塬,从兴镇直接慢上到北山口,即富平老庙山口。行山路,过高阳,翻塬到了白水县云台姚家村。在这段时间,为减轻负担,把三子给了村中一家较好人家,造成骨肉分离,至今不能团圆。还好,在解放后,其三子知道自己的身世后,骑马和爱人找到亲生父母,这已是二十多年的隔离,从一个婴儿变成一个大小伙了。据他说,能找见家,能找见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有堂哥程茂盛的功劳。程茂盛在民国期间当过兵,在外跑的地方多,知道他二爸把堂弟给了人,他就步行进北山,寻找堂弟,告诉了他送人的情况。在他心中就萌生找家的念想,五十年代初他骑马找回家,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那种心情和激动是难以言语表达的。人生不能假设,已经养父母把他抚养成人,还要为养父母赡养终老,这是人之常情,不能忘恩。三子已在北山成家立业,五十年代在当地信用社工作,后一直担任信用社主任职。子孙一大家,和老家常来常往,犹为一家。
现在程登杰一辈的人都过世了,就是程登杰的后一辈人也早都基本过世了,唯一最后在世的三子,也于前几年离世,都走到人生的终点。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人生的规律有谁能违背?一句话,无人能阻挡。
悲惨的生活已经过去,迎来解放后的新生活。由于过去条件差,温饱难有保障,身体都落下了疾病。程登杰和妻姜文都患有疾病,姜文身患气管炎,扵六十年代初,早早离世,只活到六十岁。程登杰扵一九七六年麦收前过世,他虽有病,但不是疾病致死,而是长期卧床不动,身体失去站立功能。去世时没有征兆,早上吃喝正常,半早上就出现糊涂现象。自己还讲怎么有点糊涂,紧接着就是呼吸不正常,不言语。随即无气力而闭眼,走完了人生旅途,魂归土地,到了另一个世界。
程登杰走过了73个年月,从富孩子,到贫困潦倒,再到新中国解放,经历了酸甜苦辣,人间百味。人生不可预知,但要很好把握。程登杰的孙辈们,都已成家,也是子孙满堂,都走入省城。老人也无法度过后来的年代,也看不到后来社会的繁华光景。过去,程登杰有一个绰号,叫“死人”,什么时间得到的这个绰号,现在都不知道了。据说是他病过一次,断过气,人已经没气了就是不行了。但不知什么原因,他竟然清醒过来,活了过来。对人而言,真是个奇迹。过去年月,生活极苦,吃无食,穿无衣,有病无药可治,无医可寻。生死由人,命运难顾,有条命都是幸运的幸运。
一九七六年,他的人生画上了句号,走完了自己不一样的人生历程,真正的成为一死人,葬埋在村西的西套里所谓的公坟墓地,扵地为伴,魂归黄土,留下的只是后代的永久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