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出的禅意：2017年度禅意诗选读》初选（31）——

 

  赵德民：时光碎片，多少薄凉

 

“一粒水，涉梦而来/像一个禅者，在草叶上打坐/小小的觉悟世界——/宁静、幽远、空灵、超然”(《叶片上的露珠》)。诗人赵德民把草叶上的露珠比喻成禅者的打坐，空灵、有趣、轻松，而又不失精准，打坐的人若心事透明譬如露珠，还真是让人神往的禅意禅境啊！　

转瞬，诗人从那一滴露水里折了回来，回到当下，“打开一扇明亮的窗，让心/沐浴霞光。我习惯眺望远方/感知生命中一些过往/在岁月的边缘/留下清清浅浅的痕迹” (《叶片上的露珠》)。这禅意与禅境便在当下的生活里了，在当下那如露珠透明的一颗诗心里了。而那些“岁月边缘留下的清清浅浅痕迹”，随着“滴落的露珠/连同叶片上的轻尘一起拂走” (《叶片上的露珠》)。于是，诗人敏感到“任时光凋零/一颗露珠，像极了我苍淼的一生” (《叶片上的露珠》)。这比喻有点儿意思，“苍淼的一生”无非“一颗露珠”。这是禅语境里“芥子纳须弥”理念的化用，一个小小芥子中可容纳巨大的须弥山；一颗露珠，自然也可容纳着苍淼人生。诸相皆非真，大小相即，巨细可以相容，世间万物之间无绝对的大小关系，无绝对的清浊关系，无绝对的净与垢关系，有时候要从事物表与里来求证，有时候要从“道与理”上去感悟。这就是禅的思维，禅的法门，禅的智慧。

赵德民在看露珠的时候打开了窗户，任时光在露珠滴落中凋零；在暗夜里喝酒的时候也打开了那扇窗户，任月光涌进来，却映照出“时光的碎片”……“打开那扇窗，让风涌进来/ 月光也涌进来。你始终面无表情/ 坐在暗夜的一角，饮酒//一切开始飘渺抑或迷离。摇晃的世界/你知道，有很多生命的东西像/时光的碎片，转瞬走远就再也看不见” (《时光的碎片》)。接着，赵德民继续开启心灵的窗棂，让它涌入诗情：“那些清风款款而来，夜晚开始/浮想和躁动。月光是沉静的/栀子花香漫进窗棂，无比温情/一只夜鸟，在不远处不停地鸣叫”(《向晚的风》)。而后，诗人继续抒写时光，在时光或时光碎片中感悟禅意。“让醒着的梦境，有了一丝疼痛/多少时光，凝聚成了风霜/当一千种声音从身旁掠过，爱/和伤痕，始终是我生命重要的组成部分” (《向晚的风》)。仔细品读，在这些清新、娴柔的诗句中，隐现着的确实还是一些“浮想和躁动”，一些“飘渺抑或迷离”，一些“风霜和疼痛”……诗人在透亮的霜晨，却“还没有走出梦的辽阔/生命是否总要不停飞翔”，所以啊，“这落霜的世界，重要的/不是你拥有了多少温暖/而是你能承受多少薄凉”（《霜晨》）。由此，也就不难从整组诗里，读出“人生无常，珍惜当下”的感悟，珍惜当下，或许就能够在薄凉的生活里觅得一些慰藉，一些快乐，一些欢喜。那也就是一些别样的诗情，就是一些禅意。（少木森）

 

附：赵德民《敞亮》（组诗）

 

叶片上的露珠

 

一粒水，涉梦而来

像一个禅者，在草叶上打坐

小小的觉悟世界——

宁静、幽远、空灵、超然

 

打开一扇明亮的窗，让心

沐浴霞光。我习惯眺望远方

感知生命中一些过往

在岁月的边缘

留下清清浅浅的痕迹

滴落的露珠

连同叶片上的轻尘一起拂走

 

任时光凋零

一颗露珠，像极了我苍淼的一生

 

 

霜晨

 

这小小的亮白，都长着

一双隐形的翅膀。仿佛

我也成了其中的一份子

 

每天，都是这么早醒来

甚至还没走出梦的辽阔

生命是否总要不停飞翔

 

这落霜的世界，重要的

不是你拥有了多少温暖

而是你能承受多少薄凉

 

 

无数次

 

无数次站在一棵树下，感受阳光

透过叶隙，洒落一片宁静与温馨

 

无数次伫立花前，沐浴芳芬   

带来满身的欢喜

无数次仰望蔚蓝，想像自己

是一朵白云，自由自在飘荡

 

无数次想象自己，就是

一只多情的鸟，南来北往   

将自己的一生，交付给天空和飞翔

 

 

时光的碎片

 

打开那扇窗，让风涌进来   

月光也涌进来。你始终面无表情

坐在暗夜的一角，饮酒

 

一切开始飘渺抑或迷离。摇晃的世界

你知道，有很多生命的东西像

时光的碎片，转瞬走远就再也看不见

 

 

向晚的风

 

那些清风款款而来，夜晚开始

浮想和躁动。月光是沉静的

栀子花香漫进窗棂，无比温情

一只夜鸟，在不远处不停地鸣叫

 

让醒着的梦境，有了一丝疼痛

多少时光，凝聚成了风霜

当一千种声音从身旁掠过，爱

和伤痕，始终是我生命重要的组成部分

 

 

星辰书

 

夜空是打开的，让数不清的星星

住进来。星星的光芒有明，有暗

就像行走地上的世人有忧，有欢

 

有时只是一次仰望，就可以完成

许多个想象。在这斑斓的深邃里

哪一颗星是你，哪一颗星又是我

 

“活着，就要学会闪耀和照亮……”

在打开的梦境里，做最美的自己

 

原载《芝罘文艺》2017年第3期（总第9期）

 

 

诗人简介：赵德民，山东烟台人。文字散见《烟台日报》《散文诗》《诗选刊》《语文报》《山东文学》等国内外报刊。作品收录多种诗选本及获奖。著有诗集《三叶草》《碎片，抑或风景》。

 

诗人诗观: 用生命的诗行，诠释岁月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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