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意诗2015年度选》读稿手记(17)

《禅意诗2015年度选》读稿手记(17)——
宜兴兄说的是昌政获奖的《怀念闪电》组诗,其中《闲坐》如此写:“我有时坐在台阶/背后是门槛/是神的厅堂和人的道场/我坐着/有点儿像上访//不,我也不上香/只在屋檐滴漏时光的地方/怀念闪电”。这诗保持着昌政诗的风格,依然字简意沛,蕴着气场、哲思、禅意,还闪现着灵光,那不就是心宇里的闪电吗?
“我不能让一只陶罐回到土里去/它毕竟怀过火/以及满满的江湖//碎片/以及碎片上的指纹/仍也不能回到土里去”(《不能》)。这首诗也是短短六行,睿语箴言,让人对诗愣神,让人面对“满满的江湖”不能不有所悟,甚至可能拨开心底某一孔窍的茅塞,透入智慧的光,真如诗人所怀念的那种闪电,真当细品细察呀!(少木森)
赵德民的诗句都显得平淡而平静,哪怕说着“墓志铭”这样牵扯人的生与死这样的大事儿,仍然平淡而平静地说:“无须惊诧这都是必经。”当然,他的诗句里,仍然在平淡与平静中,一定有生动的因子跃动着,由此而产生了感人、甚至是憾人的一种“内力”。那墓志铭所涵盖的“生与死”的生命底蕴,就如“秋天是/美好的季节,可以选择与落叶同行”;亦如“聆听一万亩涛声,一艘航船最终卧于/岸滩”;甚至,就如“一块石头站起来说疼”(《墓志铭》)。
还有,赵德民说他在“低处歌唱”,使人有一种惕然冷静的感觉。他说:“一只蚂蚁赤着脚奔跑,一朵不知名的/小野花在不远处无声地开落/这么久了,在尘世的苍茫中我还是习惯/像草儿一样顺应自然/更多时候不是所有的随遇都会而安”(《在低处歌唱》)。他心明眼亮,人生在世,并非“所有的随遇都会而安”。但他惕然冷静:“看倦了俗事纷纭,让心平静就是修行/俯瞰或仰视,生命是风景也是禅境/在低处相识一棵草,和它做朋友/不必虚伪也不要很累/从此写简简单单的诗,做简简单单的人” (《在低处歌唱》)。这样的诗句,这样的禅意,使人清凉安宁。(少木森)
雕佛刻经,大抵是诗人空也静的家园故土那些石头们最为荣耀的际遇,是那些石头们内里固有的一种神性。诗人空也静注目家园故土,就不可能不注目那些可雕佛刻经的石头。他写道:“一块石头/可以凿成门礅/没事时坐着/抽烟或者放几个响屁/可以立成一座碑/他站着/你得跪着/如果雕成一尊佛/你就得供着”(《一块石头》)。从世俗细小之事述写出对庄重神性的反思,短短几个诗句,显出了一种质感,如那质重的石头。“刻经的人/一个人坐在黄昏/不停地轮起冻僵的手/一锤一凿,叮叮当当/砸碎一些罪孽/把一生刻进石头/刻进从没见过的来世/路过的风,都会停下来/大声地念着唵嘛呢叭咪吽”(《刻经人》)。这个刻经人,以及他刻着经的那块石头,很形象体现着从世俗到信仰的一种积极思索,一种对人生的智慧冥想和憧憬,因此而吸引“路过的风,都会停下来/大声地念着唵嘛呢叭咪吽”,似乎是必须的,似乎是必然的。
诗人空也静还注目着家园故土的下雪、刮风、寂寞、兴奋、清早、午睡这样一些生活细节,以温暖、明悦的诗化思絮把这些细节串了起来,就形成了家园故土的一种特有细碎而不失浪漫的倾诉,一种朴实却不失曼妙的记忆、怀念和向往。这一系列对家园故土的情思,对于自己的灵魂显得那样安然妥贴,让自己无论走到哪里,足下似乎都带着家园故土新鲜的“泥迹”。这样的诗句,因有“根”,而有了“禅”。(少木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