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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微小品]天凉好个秋
(2006-02-21 17:18:38)| 分类： 阅微小品 |
[阅微小品]天凉好个秋
少木森
八年前，曾经写过一篇题为《什么是幸福》的小文章，全篇如下：
无意间翻出了先前友人的来信，发现与友人原来还曾经非常认真地讨论过幸福，便把来信和我的批注摘录下来，交给《怡园》。
Ａ：“我愿意生活在充满新奇的神秘世界，而不愿生活在一个依靠现有智力就能理解一切的地方。严格地说，幸福就是拓荒和探险。”
注：对生活的奥秘永远有一种执着的向往和探索的欲望，尽管总难免伴有许多失望，但这种人是不易绝望的。幸福也许就属于他们。
Ｂ：“百折不回的精神，善良大方的品质，健康活泼的心智，温和乐观的性格——世界是这种人的坟墓。”
注：年轻人来日方长，用这种心境去拥抱生活是令人忧虑的。
Ｃ：“如果你成了名人，就天天有人陪你玩陪你笑，这才是生活，才是幸福。”
注：如果人人都想让人陪笑陪玩，谁来充当陪衬呢？
Ｄ：“幸福象银行的贴花储蓄奖，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摇中的。难道因为没有中奖而诅咒储蓄？”
注：悲观中的达观。用它或许可以答Ｃ友的立论。
Ｅ：“幸福只是一种感觉。”
注：妙论！但似乎等于没有说。
Ｆ：“对幸福，我只是时常想起阿波罗神庙墙上那一道神谕----认识你自己。”
注：认识你自己，扎扎实实地生活。幸福，可能是初春的嫩苗；可能是夏日的彩虹；可能是秋天漫山红叶；可能是冬日静静的白杨....也许把幸福归结于自身更为保险，只要自己认可，就无处不幸福，可惜这种幸福只属于自己。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幸福。
到底“幸福”是什么呢？
八年后再读这样的文章，我最直接想起的是辛弃疾那阙几乎家喻户晓的词：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八年的沧桑，一定使我的那帮朋友中的不少人变得稳重、智慧和成熟，早已学会了用微笑面对感伤，用沉静面对喜悦。“幸福”一词，也早已“欲说还休”了。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我们在行完酒令之后，竟还是谈起了“幸福”，当然，这次谈起时难免与官阶、金钱、地位挂起了钩来，自始至终不再有“嫩苗、彩虹、红叶和白杨”的话题，听着听着也就没了“天凉好个秋”的韵味了。
最后，倒是那位早已“一脸黄花”、被私下戏称为“老哲学婆子”的Ｅ仍然坚守着“幸福只是一种感觉”的观点，指着各人的杯子说：
“面对各人都只剩下半杯的饮料，有人会叹息：就剩下这半杯了；而有的人会说：不错，还有半杯呢。人生，不就如此这般吗？！”
在座的人，心肯定都被撞击了一下，脸上表情各异，或颦或笑，不一而足，却都执杯而无言，欲说还休，看过去每个人都比八年前沉稳多了。这场景，怎一个“天凉好个秋”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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