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黄昏的片段

文/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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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端午。

青儿整天都是木肤肤的，没有过节的感觉，端午也是节吗，可能在现实中，端午不过只是一个团聚玩乐的机会而已，就如中秋，就如春节，就如其它的节。只不过是过节的氛围或浓或淡罢了。

屈原的好，千年后，只剩了端午这一个名词，“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仿佛只成了一个朦胧的向往，就连棕子，也不过只是应了个过节的景儿而已。“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 到了今日不过是一种复制的情调，努力营造出的黯淡，甚至还可用小提琴把这黯淡演绎得完美而精致，无懈可击。

只有雨，黄昏的雨，是千年不变的端午。

青儿从来都是游离在节之外的。过年过节的氛围好象与青儿从不相干，仿佛只是在台下看戏，台上一出出认真的演着悲欢离合，风花雪月，或喜或悲或热闹冷清，青儿只是闲闲的看着，从没想过要去同演一出，也做一回生命中热闹的角儿。曲终便就散场，这节，过了便就过了，连回头与回味也是没有的。

身边的人无一例外的都在台上一本正经的演绎着自己。那认真的正经，是成年人的韶华，一板一眼，纵是笑闹，也是单调而枯燥。小孩儿的水润活泼喜乐，已是被那一本正经的认真压榨得无影无踪。仿佛风干的荔枝，失去了所有的鲜活灵动，剥开皱巴巴干枯的皮，却是没有果肉，直接就到了同样皱巴巴干枯的核。人生的枯燥乏味，想来大抵都是这样的吧。

台下看戏的往往就只青儿一人，台上世俗热闹，都在忙碌的扮演着自己，想当然的以为青儿也是此同。然而青儿每次都只在台下静静的看。演戏本也是人世里的风景，过年过节的那氤氲的氛围便就是戏里的背景，人生，就是从这样频繁的背景里一幕一幕的走了过去，而那年年岁岁相同的背景却是永远的在黄昏的家宴中无尽的展现，不厌其烦的开出一大桌子或是一小桌子的菜。

端午的氛围当然的和屈原无关。想千年前的屈原怎能不投江啊，生命是如此的澌澌流过，而又是如此的悲凉。 “制荠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可却是“众女嫉余之娥眉兮，谣諑谓余之善淫。” 没有心的交流，只得在想象里追寻娥皇女英，那盼望的琴瑟相和，始终遥远而不可及。而生命，终究是受不起这样的孤独，也许，放弃才是最完美的选择呢。

黄昏的雨，已下了千年。昏朦朦的天如同昏朦朦的江水，那雨，不紧不慢的下着，反正也不急的，光阴是如此的苍白而漫长，千年以后，总之还有一个又一个的另外的千年可以继续下着。台上的背景如走马灯似的替换着变来变去，换掉了又会换回来，永生一般，只有生命里的光阴，走了就走了，再也回不来。

孤独的时候，青儿听得见生命的光阴一寸一寸流走的声音。澌澌的，如水走过一般。

雨敲在窗玻璃上，脆的声音，如美人的指甲轻扣玉盘，徐徐的韵，指间有一丝丝的凉意，透过玻璃过来缠绕着青儿。青儿竟有些沉迷了呢，如迷恋一段好曲子一般，只想一直听下去，不问现在将来，就这样静静的听。

思绪中，记起白娘子就是在端午喝了雄黄酒现了原形，吓死了许仙，才有得后来盗仙芝水漫金山的亮烈。而小青初遇法海也是在金山寺。那一场不能表白也无须表白的爱恋，想必也正是演绎在这样的徐徐的雨中的吧。]

而这雨，已下了千年，千年之后还会在一直不停的下，青儿的生命若有轮回，就必是轮回在这冰凉的雨里的啊。

即便是轮回，也是孤独的。

即便是在热闹的场景里，也是孤独的。

黄昏里的雨使得整个黄昏黯淡起来，然而这黯淡在世俗里却是明亮的。青儿远远的看着这明亮的黯淡，怎么也走不进去。

曲终戏散，演戏的人一副心满意足的喜悦，青儿看着，也淡淡的附和着在笑，虚伪的喜悦着。心徘徊在远处，如断了线的风筝，淋着雨，再也回不来。

雨还在下，仿佛在给孤独作一曲清远的伴奏。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