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纪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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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竖琴哭了几回。财富要娶玉米。财富说，玉米太好了，和她做才知道什么叫做爱做的事。竖琴不愿。她卖了六年的菜她容易么。财富竟然不顾忌了，公然和玉米纠缠在一起。玉米晚上去帝王夜总会上班，白天回来陪财富玩乐。
　　 竖琴每日哭着。也不再教阿宝三字经了。竖琴说，都怪你啊，财富是看你的那个激情变坏的，你那是教唆人啊。
　　我黯然。一天来了几个警察查暂住证，终于逮住了赤身裸体的紫燕和财富。警察把他们带走了。竖琴交了五千块钱的罚款，领了财富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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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青和宁康搬走了。他们在东郊买了房子。现在他们不开干菜店了。他们开了一个百姓乐超市。
　　
　　因了竖琴的缘故我没有再办那个杂志。K说现在的势头这么好，我还要给你们买房呢。我说，钱你留着自己花吧。他见劝说无效，就把欠我两期的的工资克扣了。
　　
　　 一天夜里，我听到震天的响，感觉床在摇晃。莫非地震了么？慌忙走出门，听到人声鼎沸犬声大作。对面正在盖的楼房突然倒塌了。
　　那个只能承受三层的地基上面竟要加盖五层。它疲惫不堪只好倒掉了。贪心的房主一家都被埋在了废墟里。推土机挖掘机洒水车消防车。市上成了了抢救小组。废墟里掩埋了十八个人。三天三夜的抢救，十三个人送进了医院。五个人死在了这次灾难中。
　　市上对城中村的建筑展开了拉网式的检查。竖琴说，你真有先见之明啊，幸亏我们没有再往上盖，地基陷了，一座楼的人就包了饺子，多么恐怖啊。
　　
　　一些人开始搬家。三楼卖肉的王彪这一年换了四个工作。在公交站牌上贴过那种酒店高薪直聘的小广告。发过卖别墅的传单。建筑工地搅拌过水泥。小饭店当过厨师。他的小说写的好。我介绍他去了一家报社，到商州做驻站记。而他因为敲诈被警方抓了。三楼的房子一直锁着。竖琴说彪子都欠了三个月的房租了，他啥时候回来啊。每每夜里醒来，恍惚间看到三楼的灯火，我疑惑是彪子归来。紫燕玉米被罚了钱后，就从这里搬走了，她们搬家那天，门口停驻了一辆豪华的宝马车。她们只是背了一个硕大的包，房间的杂物都留给了隔壁的阿牛。宝马车载走了两个谜一样的女人，阿牛木讷地叹了一口气。他把脸盆尿盆牙刷杯子抱在怀里，脸贴着窗子往外看。爱在楼道唱歌的蚊子突然一天就不唱了。他夜里从工地上回来，看到两个仓皇奔跑的女生。女生说大哥救救我。蚊子看到身后一个凶神恶煞。蚊子把可爱的女孩挡在身后。一把长刀刺穿了身体。蚊子倒下去的时候，看到女孩眼中的灯火恍恍惚惚。一个三岁的孩子呵呵地笑着。蚊子却永远听不到了。这个父亲流尽了身体里的血。她抱着蚊子，看着苍白的墙壁，泪珠跌在孩子的脸上。蚊子走了，妻子带着他回到了故乡。故乡的山里常年漂浮着云，他可以每天悠然地看山了。雅芳也走了，我再也闻不到她身上的火锅味了。她在火锅店干了三个月，交了八百块押金，一天夜里老板突然失踪了。雅芳哭着搬家了，她的行李很简单，一个大尼龙袋子，就带走了整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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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要走了。这里已不是我当初理想的栖所了。我搬家的时候，竖琴忙着给我抱书。我把几本书送给了他，把几本武侠小说送给了财富。财富说，阿吉，都是哥不好，哥是个粗人。
　　
　　 我握着他的手说，人生在世谁不犯一点错误呢。财富感动的说是啊是啊你这简直是名言啊。
　　
　　我知道我房子的被盗是财富干的，我床上的大便是财富的杰作，我的煤炉常被财富在夜里撒尿。财富怕我和竖琴发生了关系。我终于走了，他可以稳妥了。那个报警电话是我打的，财富在看守所里蹲了一周，竖琴交罚款的时候，他跪在地下抱着竖琴大哭。
　　
　　 我跟随着我的行李慢慢地走着，身后传来竖琴教导阿宝的声音。
　　子不学， 非所宜； 幼不学 ，老何为。 玉不琢， 不成器 ；人不学 不知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