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看到两种女人穿得五彩斑斓而不觉怪异,一种是T形舞台上万人瞩目的明星,还有就是小时常在我们住的弄堂里穿梭的疯妇。我眼前的女子在我不得不注视下,又有新举措。许是吹累了,她将泡泡糖从嘴里拉出一丝来,糖一半在嘴里,一半在指间,她张开嘴,一松一紧地拉着糖,韧韧的糖给拉得似一条不讲卫生的孩子体内常有的寄生虫。然后,她将整团糖取出,不不不,她还没舍得扔掉,她把糖绕在指甲油已有一半脱落的拇指上,左一圈,右一圈,像京戏里的青衣摆弄想象中的棉线一般摆弄那团糖,那一种娇憨模样,倒很有“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作态,可惜演绎的人不再年轻。
终于糖给捏成了一团,如果她把糖给扔了,那也就算了。天,她又把那团已有一点黑乎乎的糖塞到嘴里去了,继续开始吹泡泡。
幸而我到站了,下得车来,听到后头娇滴滴的一声:“侬来啦,我肚皮饿煞脱了呀。”
前面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撑了黑伞迎上去:“阿拉回去,阿拉回去吃。饭烧好了。”其情其状,让人忍不住回头去找那位被呵护的女子,你们当然知道我看到了谁,那位一路行来一路吹的女人。她一高兴,又吹了个大泡泡,引得她男人也笑。连我都忍不住偷偷乐。
有人疼惜,女人就不老。假若刚才所见的一切能够证明爱情不老,不老的爱情可以令女人永远少女情状如诗,我的眼睛遭受一点虐待又算什么。当我老时,希望仍有爱人的爱来纵容。只要我在我的爱人眼里是美丽的,旁人的侧目,嘻,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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