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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太黑，不如跳舞
(2006-07-27 22:56:59)| 分类： 玫瑰之惑（短篇小说） |
短篇小说
夜 太 黑，不 如 跳 舞
他终于抛下我，回到了妻子身边。留给我的，是一个停机的手机号码，和印有很多他痕迹的生活，还有我心里流血的伤痛。
我以为，凭着我对他无怨无悔的爱，凭着我的年轻靓丽，我能等到他离婚来娶我，给我黑夜之后的黎明。却没想到，越过黑夜，等待我的，仍然是夜的黑。
自此，我害怕寂静的黑夜，天一黑，就慌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我就吃安眠药，用睡眠逃避黑夜，让自己与梦一起沉下去，忘记黑夜，忘记在济南没人爱没人疼的自己。
终于有一天，吃了安眠药，仍然睡不着，我就去网吧上网聊天。闯进济南信息港的聊天室，起一个跟自己心情一样的名字——逃避黑夜。
等了一会，没有人搭理我，我就看别人聊，看网路上的男男女女打情骂笑。看的无聊，我把名字改为——少只翅膀的夜莺，一敲回车，刷了上去。
马上，有几个人给我打招呼，我扫一眼，挑了一个喜欢的说话，那个人的名字叫——跟我去跳舞。
他说，如果你跟我一样，孤单一人，如果你是美女，不如跟我去跳舞。
我说，真是一个好主意。
我已经很久没去跳舞了，上大学时，周末，同学们经常约着去跳舞，在热辣的音乐中，跳到深夜，再一路欢歌笑语地回宿舍。
毕业，工作，吃饭的时候遇见他，然后做他背后的女人。相处的两年里，下班经常跟他四处去吃饭，他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大家彼此心照不宣，见怪不怪。因为他的朋友，也都带着老婆以外的女人应酬，并且隔段时间，身边的女人就会换新面孔。大家都说他专一，身边只有我，没有别的女人。
他不喜欢跳舞，就像抵触西餐一样，抵触跳舞。他和他的朋友喜欢唱歌，喜欢桑拿，喜欢包个房间吞云吐雾地整晚搓麻将。而我，只要有时间就去陪着他，并且希望一直陪他到老。
屏幕上，他刷上一枝玫瑰花说，我们去灰姑娘，半小时后，门口，我等你。
我说，我争取做最靓的一个，但是，如果我找不到你呢？
他说，我也错不到哪里去，怎么能让美女失望呢。
回家，换上热裤和抹胸，抹上闪光的眼影和唇彩，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必须换一种方式对付黑夜！
体育中心，灰姑娘的门前，一长遛，几排车。闪亮的车漆，映着霓虹，在高架路的背景之下，尽显城市夜生活的光怪陆离。
站在门口，不知道哪个是他，却见一个包着头巾的，高高壮壮的人走来。
他说，嘿，应该是你吧，夜莺。
我听出他普通话里的南方口音，惊诧南方的水土，竟然也能养出北方模样的汉子。
他的神情和气质又与我见过的南方人，极不相同，那口音，似乎耳熟。
我问，你不是济南人？
他笑，用好听的口音说，我是台湾人。
我恍然大悟，对啊，果然是台湾电视剧里口音。
你怎么确定是我？我看着这个高大的台湾帅哥，有些不相信事情的真实，仿佛在看某部台湾电视剧。
我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我的直觉总是给我正确的判断。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靠我很近，低头咄咄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们一起进了灰姑娘，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高大的他，是身边姑娘们的焦点，在他身边，我有一丝沾沾自喜。
跳得浑身是汗，彼此没留电话号码，各自打车消失在黑夜里。回到家，我又累又困，
顾不得洗澡，倒头酣睡。
第二夜，又上网，还是济南信息港的聊天室，名字还是少只翅膀的夜莺。我拉着鼠标查询名单，看到了那个名字——跟我去跳舞。我猜，他在等我。
果然，在众多打招呼的人里，他说，美女，昨晚还开心吗？今晚，我一直在等你。
我故意问，为什么等我？
他说，需要理由吗？不如，我们去跳舞。
我们又相聚在灰姑娘的门前，没戴头巾的他，有一个很前卫的发型，两边巨短，中间怒发冲冠，与众不同，且不羁。
这次他遇见了朋友，一起喝酒聊天。而后，端着敞口的酒杯，默默地站在我身后。
我问他，为什么不跳？他目光柔柔地俯在我耳边说，今晚人好多，你跳，我看着你。
人，真是很多，我进不去有弹簧地板的舞池，站在外围，随着音乐狂舞。
我真喜欢这样疯狂的音乐，喜欢在音乐里疯狂舞动的人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跟我一样，害怕黑夜，害怕孤单，喜欢喧闹，喜欢人群。
分手，他留了我的电话号码。这一夜，我仍然酣睡。
早上醒来，我发现自己，竟然不再怕黑，甚至有些渴望黑夜的来临。
第三夜，他给我短信。美女，不如，我们去跳舞。
我们又去跳舞，在明明暗暗的舞池里，我跟周围的人一样，没心没肺地跳，跟着DJ狂
热地摇摆和叫嚣。我明白了什么叫HIGH，什么叫HAPPY，明白了为什么灰姑娘的声音这么火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留连夜店。
他买了两瓶冰锐，拉着我的手，出了灰姑娘的门，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吹风。
离开疯狂的舞池和拥挤的人群，沉在夜的凉爽和寂静里，许久没体会的轻松，这会儿，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满是的。
他说，我在济南，从本科到研究生，读了八年书，但是我仍然不喜欢这个城市。再有三个月，我就要回台湾了，你不想做我三个月的女朋友吗？
我看他一眼，摇摇头，喝口酒瓶里冰凉的甜甜液体，看灯火夜影里的高架桥，看桥下红了绿了的信号灯，看有车开过来，停在灰姑娘门前，又有车启动，离开这片人来人往的区域。
城市的深夜，原来并不黑，在橙色的路灯里，满是风情。济南，并不是我的故乡，只是我生存的地方。我说不上喜欢它，但是，这里有我的爱，有我的恨。
只做三个月的女朋友，三个月之后，互不干涉。这个城市里，谁会知道三个月的爱情？他望着夜空，似乎是自言自语。
我看看他，不想说话。为什么男人总是喜欢不负责任的爱情？为什么喜欢来去如风，不留牵挂?
他拉着我的手，向右走，走进圆缘园泡沫红茶旁边的暗影里，抱我入怀，低头来吻。
我难以抵抗他的高大，他的阳刚，只好使劲推开他，转身向回走。灰姑娘强劲的音乐声慢慢向我靠近，夜色里的男女，一张张放肆的脸上，满是酒精和音乐浸泡出来的快乐。
站在灰姑娘的门前，我犹豫着是回家，还是进去跳舞。
忽然，有个声音，浸着阿迪达斯运动香水的味道，轻轻地问，小姐，你，一个人？
我扭头看，是一个高大消瘦的年轻人，被一件阿迪达斯的T恤，映衬得有款有形。
我笑了笑，说，是啊，一个人，夜太黑，不如一起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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