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佳人难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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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这是西汉时的一首歌词,演唱者名叫李延年,是汉武帝时代的一位宫廷乐师。李延年是倡门出身,父母兄弟都操习此业。李延年歌舞俱佳,同时擅长作曲,音声美妙动人,闻者倾倒,所以很得汉武帝的喜爱,甚至同床共枕,关系非同一般。
李延年写作这一首“北方有佳人”,原本是为汉武帝伴舞的曲子,汉武帝听得动心,感叹说:“这歌唱得真好,可是,人世间真有这么美妙的佳人吗?”
平阳公主在一旁说:“李延年就有一个妹妹,极为美妙。”
汉武帝是一个好色的皇帝,听公主如此赞美,立刻要见一见这位佳人。李延年把妹妹带来,《汉书》当中只用了四个字来形容这个女子的美好,说的是“妙丽善舞”。汉武帝于是把她留在后宫,做了夫人。李夫人为汉武帝生下一个儿子,也就是昌邑哀王刘髆。她的哥哥李延年做了协律都尉,享禄两千石,另一个哥哥李广利被任命为贰师将军,封为海西侯。
李夫人死得早,《汉书》中对她在后宫中的生活,只字未题,却仔细描写了她临终前的一些细节,可以看出这个妙丽女子的性格,也能看出宫廷生活的无情一面。
李夫人病势沉重,汉武帝前去探望,李夫人却把被子拉起来,蒙住了自己的脸,从被子下面对皇上说:“我病了很久,形貌毁坏,不想被陛下看到。我死之后,请陛下好好照顾我的兄弟们。”
汉武帝说:“夫人病情沉重,只怕不容易治好了。你露出脸来,我们见上最后一面,你再托付兄弟的事情,不是更妥当?”
李夫人说:“身为女子,没有修饰容貌之前,不可以出现在君主和父亲面前。我不能让皇帝看到我现在的憔悴之色。”
汉武帝还要坚持:“夫人只要看我一眼,我就多赐一千金,而且赐给你的兄弟们更高的官位。”
李夫人很固执,坚持不露出脸来:“给他们什么官职,全由皇帝说了算,与见面不相干。”
汉武帝不死心,坚持要看一看她。李夫人不再回答,背转身体,已经泣不成声,不再说话。对于一个垂死之人,汉武帝的逼迫实在有些不近情面,而且,给临终的诀别明码标价,带着一点戏谑的意味,李夫人难免伤心。
汉武帝没能如愿,很不高兴地起身离开。李夫人的姐姐责怪妹妹不会处理,说:“妹妹这么恨皇上吗?临死之前,为什么不能见一见皇上,让他好好照顾我们的兄弟?”
李夫人说:“我何尝不想让皇上好好照顾咱们的兄弟。我这样做,就是为了让皇上更好地对待兄弟们。我们出身微贱,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我漂亮的容貌。以色相事人,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皇上现在还对我温情脉脉,全因为我过去的美丽容颜。现在我病了这么久,容颜已毁,美艳不再,如果给皇上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曾经的美好印象全部烟消云散,他会憎恶我现在这个样子,会嫌弃我,等我死后,他哪里还会善待我们的兄弟呢?”
李夫人深谙人性,她在汉武帝身边生活这么久,当然比姐姐更了解汉武帝的为人和处事风格,她的坚持是非常明智的。她死之后,汉武帝为她举行了皇后规格的葬礼。对于自己没能见到李夫人最后的容颜,他一直耿耿于怀,不停地回忆李夫人当初的种种美好,越想越感觉自己失去了一位绝世的佳人,越想越伤心,无以自拔。
周围的人想尽办法,要让皇帝释怀,最后找来了一位方士,据说能够召唤亡人的灵魂。术士被请进皇宫中,招魂的方法可能就是后来的皮影戏,招魂的时间选择在深夜里,汉武帝被安排在一顶帐篷中,在相邻的另一顶帐篷中摆设酒肉等供品,张开一大块帷幕,汉武帝坐在这边的帐篷里可以望到那边的帷幕。不久,就看见帷幕上面出现一个女子的面貌,并且坐立行走,俨然是李夫人生前的模样。
可惜那个形象距离有点远,看起来影影绰绰,汉武帝看得着急,又不能靠近了看个分明。估计事先这位术士会反复叮嘱过汉武帝,包括使用恐吓的手段,免得汉武帝一着急,一步闯进那一顶帐篷中去。似象非象的那个影子,更引起了汉武帝的相思之情,当场做诗道:“是邪?非邪?立而望之,偏何姗姗其来迟!”
汉武帝让宫中的乐师为这几句诗配上音乐,吟唱出来,以寄托怀念之情。如此还感觉不能尽抒胸怀,又亲自作了一首长赋,悼念李夫人,其中有这样的辞句:“欢接狎以离别兮,宵寤梦之芒芒。忽迁化而不反兮,魄放逸以飞扬。何灵魂之纷纷兮,哀裴回以踌躇。”
汉武帝对李夫人的怀念是真诚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李氏兄弟的冷酷。当李延年的弟弟被指控行为骄恣、奸乱后宫,当李广利投降了匈奴人,汉武帝立刻下令处死李氏宗族,毫不留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