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

(2021-01-29 21:38:33)

下午偶然去打开女儿家的信箱,里面塞了一堆报纸,最底下的去年530日的《上海师大报》。学校是每期都将电子报发到我信箱里的,我有时看一眼,有时一删,而这期的报纸当时在眼皮底下溜过去了。

吸引住我的是第4版“学思湖畔”上李大伟先生的《先生之风山高水长》。知道李大伟是在《新民晚报》上,他在夜光杯里的文章一篇接着一篇,虽说文章并不是宏篇大论,但常是一个小角度能谈出独到的新意。最主要的是他的文笔好,比较流畅,有时带点调侃,有时带点小资,介于清新和成熟之间,少油荤气,没男人仿女人的做作,符合我这位读者年龄段的阅读习惯。知道他是我们学校毕业的,看他的文章就另有一种亲切感

《山高水长》这篇,没想到是写我的导师程应鏐。一个中文系的毕业生写一个历史的教授,他写出来的程应鏐还是历史教授程应鏐吗?刚看文章,我是有这种担心的。平时上课,我一再对学生说,学中文的人有中文专业的特点,学历史的人有历史专业的特点,不必去贬低人家,要善于看到人家的特点好好学长处。但真的说学历史的人能发现学中文的长处,这也是比较难的,反之也然。不过,看了李大伟的文章,却发现他写的程应鏐比我们这些弟子写的程应鏐,还要程应鏐,他把程应鏐的性格、特点、学术刻划得远比我们深刻。中文系的人写人物,学历史的人真的是该佩服的,不管你文笔有多好。

李大伟的文章,从程应鏐提出文史不分家,在中文系开《中国通史》谈起,说到程先生身先垂范,为中文和历史两系的学生开通史。他从程先生的口音、性格谈起,认为大学的课堂重要性并不是老师传授了什么知识、学生学到了什么知识,而是一种气场,一种魅力的影响。他谈到程先生的《南北朝史话》,认为书虽薄,但“有一说一,有话则短,无话则无,经典往往很薄,举重若轻”。他批评现在的书越写越厚,批评了现在读中文的学者都写了几十卷中国史,等于发面团。这一点我是挺赞同的。课堂上我也说过,现在的教授没几本专著的不好意思称自己是教授,有的学者一二年就能搞几厚本,别以为他们的水平比前人高,大多是水份,检索出来的。教授的书越多越厚,其实水平就那样。

李大伟谈到了程应鏐组建历史系、在上师大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上的贡献,还提到了他邀请了当时不少国内史学大家为学生做讲座。特别是谈到了邓广铭作讲座时,“程先生坐在下面第1排,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三角尺、90度,笔笔挺,台上讲了两个多小时,他就这样坐两个多小时,纹丝不动,那时他已60多岁了”。这样的描写,我真的从来没意识到过,但一回想先生开会时的坐姿,还真是这样。程先生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人,挺拨的身材,让我们这些学生一看就会突生敬慕之情。所以李大伟说:“读线装书的先生,就是诚恳恭敬。我们坐在阶梯型教室的后面,一目了然,想说闲话也不敢。”这场讲座我没去听,当时刚进大学,还不知名家的份量,但如果坐在教室里,肯定是不敢说一句闲话的。

李大伟的文章,最写出程先生气质的是倒数第二自然段。说到了程先生上课时谈起吴晗在西南联大时的情况。谈到文-革前,吴晗到上海,到程先生家,“那是个阴天,吴晗默默地望着窗前,看着外面,无语许久,说到此,程先生站在讲台上,也默默地望着窗外,沉浸于当年。现在我知道了一些‘文革’前夕的历史脉络,才知道吴晗当时的忧郁心情。当年我缺乏历史坐标通识,只是被程先生的肃穆站姿所震慑,至今历史在目”。看到这里,深深地被李大伟折服,他对细迹的记忆是这样的清楚,而描写又是这样充满着语言的感染张力。以前本科上课时,程先生讲“史学概论”,后来研究生时的讲课、私下谈话,他多次谈到吴晗。《魏晋南北朝史话》,就是吴晗组织的一个系列,可惜文-革前没有出版。程先生对吴晗是充满着感情的,在上课的时候多次提到。谈到西南联大,他数次说到吴晗和沈从文,但那时我并了解这些历史,只是记着他说到吴晗时的感情,那种露出的隐隐伤痛。先生给我们上课时,对我们这些小四五十岁的学生,往往点到为止,一般感情不太直接表达出来,但记得他讲到吴晗,一句一句之间,是有停顿的,说话时的语气充满着感慨。他没有对时代有太多的抱怨,但对个人在这个时代的遭遇却是轻轻地叹息几声,语速很慢,这时候的教室是静静的。看到李大伟的这段描写,当年的情形真的重新演绎了一遍。

李大伟在文章的最后说碰到程先生这样的人是很幸运的,他说先生“读圣贤书,受趋庭训,为人处世不卑不亢,温良恭俭让,有人情,很温暖,玉一般的润泽,缙绅气象。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他对程先生整体气质的抽像概括,还真是准确。当年程先生走进教室,当年我们路上碰到先生,见到的先生永远是不卑不亢,温良恭俭让式的微笑着,慈祥地看着你,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典型的大学教授的模样。

李大伟的文章,在具体一些史实上也是有点小问题的。比如说先生被打成右派后,继任的历史主任是张家驹,其实应该是魏建猷先生。比如说我们读书时教授给本科生上课的,程先生是唯一的,事实上在历史系不是这样,徐教通教授我80年进校的第一个学期就为我们上“形式逻辑”。比如说从中文系和历史系中选拨古籍整理的人材,当时不是招收的硕士研究生班,而是古典文献专业的本科生,因为我就是其中的一位。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程先生不但对历史系、古籍所的学生影响深远,而且也深深地影响了中文系的学生,这就是先生的魅力。先生的品德学问,永远令后人敬仰。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后一篇:过年的意义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