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牌

苏战冰

    何慰平生？
    可以有许多东西，也可以一无所有。

    夕阳荒草，缘起缘灭。

    时常想起，在家乡的夏夜里，我盘腿坐在门前的小路上，路旁是郁郁葱葱的果林。乡亲们在门前拉家常，我一边聆听，一边抬头望月，任思绪风般飘扬。静谧的夜，清新的空气，闪烁的星星，微风、虫鸣、天籁之音，低吟、徘徊、混合，真令人恍然如梦。
    那时，我给自己定目标、下任务，处心积虑，殚精竭虑，他日定要成名成家不可。那情形就像在明亮的路灯下看自己的影子，为自己的高大沾沾自喜甚至欣喜若狂，殊不知，那高大只不过是路灯施与的幽默罢了。

    但是，最初的感觉还在，爱还在，就像将熄未熄的火苗。

    当回眸看那深浅不一、歪歪斜斜的脚印，悲哀很深。原来，人类所失去的总是远远多余得到的，至少对于我是这样——为了某种得到，失去着；不为什么得到，也失去着。

    人，拥有着相同的孤独，也拥有着自己的孤独，正如人拥有着共同的人生道路，却也独有自己的甜蜜和辛酸一样。

    仔细想想，生命如同打牌，有时你坐庄，有时别人坐庄，这期间包括许多运气和牌技，你下赌注，核对牌局，虚张声势，甚至不惜提高筹码。在输赢之中，你获得了许多教训：有时你牌不好，却赢了；你有时拿极好极好的牌，却反而输得净光；但无论如何，你必须持续不断地洗牌。

    由此可知，生命的精彩平凡与否、激越宁静与否，从不在于任何一种形式，只要是顺应自己所渴望的，便是最自然的一种选择。

    如今，我活得挺单纯的，无论白天黑夜，只是为了生存和工作而切割生命，偶尔读两页书，写三言日记，回忆当然有，但已经洁净地如同白纸。我享受着这个过程——来去从心，自娱自乐，优哉游哉，又何苦寻求那个圆圆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