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0日晚，开完线上研讨会，还是抑制不住写一篇简评。为这个时代的学校教育和家庭说几句闲话。

小说的“满”与“空”

——《红月亮悬挂在谁家屋顶上》浅析

冉令香

读孔志勇老师的中篇小说《红月亮悬挂在谁家屋顶上》，联想到，丰满的北湾俗世生活图景掩盖下，那群迅速成长的少年心头还有个“空”字。

从结构看，作者精心编织的小说主脉络，贯穿起反复是市井生活，有鱼骨架的感觉。细腻而琐碎的夏家生活，夏垂钰被“铁面无私”的夏铁坚塑造成内向谨慎的性格，连吃饭都谨慎小心到尴尬的家庭氛围让人担心那个少年心里的承受能力。夏垂钰的学校生活一如他们迅速成长的年龄，躁动而隐含危机。他每代写一封情书，收取五块钱的酬劳；他偷窥到停电后无聊的老师捕食鼠肉；他学业优秀，对异性引发朦胧的好感，惶惑而好奇；一场校园暴力，顺带摔坏了他的眼镜。这密密织起的人际网中，涌满了成长的苦闷和躁动情绪，夏垂钰这帮处于青春期的孩子，以不同方式宣泄自己的情绪。夏垂钰喜欢《麦田守望者》中那个叛逆孩子霍尔顿的一切行为，他的口头禅“X你妈”也就有了合理的宣泄出口。康国辉那帮坏小子，欺凌弱小，打架斗殴，安静的校园被动荡和血腥的阴影笼罩，由此此延伸到北湾人的精神世界。

面对这一系列问题，拥有北湾地区的“铁面无私”法官的夏铁坚，面对纠缠不休的离婚案、小学老师代课案、失而复得的手机女主人耍赖案，一拖再拖。他冷面相对儿子，雕模而塑，父子类同“俩戴眼镜的树桩”。 对丈夫百依百顺的夏垂钰妈妈，更多关注儿子的衣食住行，心理交流在这个家庭是缺位的。

学校教育呢？当下世风，夏垂钰所在的重点班班主任，在“安全第一”的高压下，哪怕碰学生一指头或者说句稍微刺耳的话都要“三思而后行”。在一个教师话语权缺失的环境，心理沟通也是缺位的。当校园欺凌案爆发，夏垂钰无辜受辱，又意外发现夏铁坚出轨，他心里高大正直、法律形象代表的父亲彻底崩塌，他心中的温暖家庭分崩离析。

“我要杀了她”这个愤怒少年失去了理智，他估计骂了上千遍，一股脑最恶毒的咒骂都出来了。不幸的是，因他拿出藏在观音像后面的钱受尹奶奶的误解，他疯狂地杀死尹奶奶。杀人后，受侦探推理小说引导，他又如此理智地清洗犯罪现场，最后若无其事地走出门。法律意识的缺失，生命意义教育的缺失，霍尔顿形象的影响，他走上犯罪道路。

红月亮民间又称血月，喻示凶兆或者冤案。红月亮挂在谁家屋顶上？让人审视这个欲望满满登登的世界。

夏铁坚面对纠缠纠结、无聊无赖的案件“不作为”，是夏垂钰能逃避法律制裁的伏笔吗？另一方面，一个学业优秀，在家长、学校和社会众人眼中各方面都优秀的孩子，谁会想到是杀人犯？但结尾的虚构，14年后，已是父亲的夏垂钰回来向父亲自首，他儿子的声声呼喊都是切割他心灵的刀子。是他的自我救赎吧，为一个父亲的责任和担当，为一个父亲在孩子眼中的成长而佐证。

“满”是叙事技巧，也是作者驾驭材料的功力显现；“空”则是作者写作意旨所向。这种强烈对比的效果是小说力量抵达的关键。

2022/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