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忽然梦见外婆，坐在小院里，孩子般地嘟着嘴对我说：本来指望你来看我的，你也不管我了。

    一下子惊醒，灿烂的阳光隐约在厚厚的窗帘外。我闭上眼，试图再回到梦里去，和亲亲的外婆说说话，梦却毫不留情地断了。

    虽然不能再入眠，我的眼睛却依然舍不得睁开，趁着半梦半醒，我好像又回到了我最熟悉最热爱的小小院落，回到了外婆慈爱的目光里。

    梦里的小院，砖地，海棠树依旧，花圃，葡萄架，一片片的绿色让人神清气爽。外婆就坐在院中间的躺椅上，穿着家常的浅驼色布衫，看到我，欣慰的眼神里掺杂着孩子气的抱怨。她嘟着嘴对我说：本来指望你来看我的，你也不管我了。

    我卷卷衣袖，推开正屋的门，阳光哗啦一声洒进去，光线里微尘在飞舞。我走进去，心里想着今天可要大干一场，然后冲着院里喊：外婆，你放心，我来了，我照顾你。

    外婆笑了，很舒心地笑，看我在院子和正屋之间进进出出的收拾，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比春天的阳光还温暖。我从她身边经过，她又说：以为你不管我了。语调里有酸酸的尾音。

    梦就在这里断了，我本来打算像以前那样，跑到外婆面前，象小狗一样嗅嗅她的额头――外婆一定会开怀大笑，我一直是这么哄她的。可是梦断了。

    我再次睁开眼，心里想着，有多久没梦见外婆了？一年还是两年，三年？然后忽然一个问题跳出来，这个梦大概是有缘故的，预示了什么呢？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出四月二日，这才恍然大悟，清明到了。

    说来惭愧，自从外公外婆于一九九六年夏天合葬以后，我还从未回到两位老人安息的地方去祭奠过，因为大舅承担了每年的仪式、因为学习紧张、因为工作忙、因为天气不好、因为路途不便……理由总是有的。而且有时候觉得按照固定的日子去祭奠未免流于形式，平时在心里怀念才是最深刻的，这么想想，自己还挺理直气壮。直到今天做了这个梦，我才发现所有的理由在外婆嗔怪的表情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

    对不起，我亲爱的外婆，怪我太懒惰，过几天我一定去看您。今夜您还会来我的梦里吗？我有好多话想对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