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李清照《声声慢》)
无法排遣的愁,叫人无法承受。
快乐,人都愿意永远相伴;愁,谁会愿意困在其中?
愁时,人的努力,都是想方设法将之排遣。
可是,如果有这样一种愁,任人怎么挣扎,却只会愁上加愁。这样的愁,是无法排遣的愁,人将何以承受?
千年前的一个女子,就困于这样的愁中。她想要排遣内心的愁,本能而又有意地去寻找一切可能的方式,最后,却又都跌入那无底的愁中。
她曾竭力挣扎,却都无意义——
她“寻寻觅觅”,她反复寻找,是想要找到一些什么,来填充生活,来寄托精神,却只落的个四周“冷冷清清”,内心“凄凄惨惨戚戚”。
什么都没有找到,寻找的一切都已经失去,那就劝慰一下自己,好好保重,好好照顾自己,然而,天气忽冷忽热,身体也最难调养。
不能好好休息,那就喝点酒吧,或许可以暖暖身,或许可以忘掉愁,傍晚时冷风凄紧,冷的是身,冷的更是心,“三杯两盏淡酒”,哪里有什么用处?
以酒消愁,却只能愁上更愁,那么,还是屋外看看,愁绪也许能够排遣。天空中,大雁飞过,更让人伤心:曾与故人同看雁来,雁今又来,人却已经逝去;雁归故乡,而人世间,此生此世,故乡却再也无法回去。地面上,黄花堆积,更惹人自怜,因为菊花已经极度衰败,枯萎凋零,再也无人顾盼釆撷。
所能做的,只有盼着快些天黑,好让自己在沉沉夜色中沉沉睡去,把一切都忘记。然而,越是盼望,时间走得越慢,独自坐在窗前,时光难捱,感觉天再也黑不下来。然而,即使暮色降临,夜色再沉,又有何用?滴滴嗒嗒,细雨打着梧桐,却点点滴滴,都是打在无眠人的心上。
真的是,“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千年前的这个女子,就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女词人——李清照。
国破了,家亡了,丈夫去世了,沦落他乡了。年老了,色衰了,孤身一人了,身心都无所托了。
愁无出处,只因心无去处,也无归处。
但是,这样的“愁”总得有个出处,否则人还怎么活下去?好在,这样的愁是李清照的愁,是一个伟大诗人的愁,她没有让“愁”成为抑郁——伤害自己,也没有让“愁”成为仇恨——危害社会,她把她的“愁”酿成诗歌之酒,苦了自己,却以“愁”醉了后人。
《声声慢•寻寻觅觅》,作者李清照,这首诗是人类历史上、迄今为止、写“愁”的诗歌中艺术成就最高的一首诗篇。
有去处有归处的愁都不算愁!你愁吗?那就细品一下李清照这无法排遣的愁: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2022•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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