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女儿刘如是（修改版）

1

你说你要去远行

我不会阻拦

这一天迟早要到来的

很多话我不想说

现在不得不说了

2

曾经我最骄傲的

你的真诚

你的善良

你的美丽

现在成了我最担心的

一出门

你就不再是公主了

和所有妇女一样

可能成为

拐卖的对象

他们说

一分钟

就有一个人

消失在

茫茫的人海

3

谈恋爱、看风景

找工作、做生意

凡美好的事物

都可能是幌子

请你喝酒唱歌

你上卫生间回来

你接个电话回来

刚喝过的可乐

就可能变成孟婆汤了

他们说你喝醉了

热心地扶你回去

4

小时候，你常问

地狱在哪里

像什么样子

你醒来的时候

可能就会看见

5

如果卖到乡下

你可能

被当成一头母猪

关在地牢里

全村人都是你的看守

如果卖到异国他乡

会让你卖身挣钱

你不服，打到你服

打不服，注射毒品让你服

你意志坚强能对抗毒品

他们会给你浇开水

浇硫酸

毁掉你的容貌

毁掉你的自尊

毁掉你的信心

就算给你自由

你都没有勇气回家

然后给你一点小恩惠

你会甘愿沦为奴隶

跟他们乞讨、诈骗

甚至拐卖

别的女孩子

最后，他们还可以

将你分解零售

你将是一堆

一米六七的钞票

6

每个人的身体里

都锁着一头野兽

远离暴戾的人

也要小心弱者

若遇老人

或者小孩迷路

拿着写有地址的纸条求助

你可以替他们打电话请警察

不要送他们到家

警察送的时候

那是温暖的小屋

你送的时候

那可能是地狱

7

有个女孩

在缅甸买衣服

进了试衣间

就没出来了

当家人再见到她时

已经是十年后

在泰国的夜场

毒瘾缠身

见了家人，先是假装不认识

然后是躲

最后是逃

8

小心讨好你的陌生人

摸你的底细

到站，说朋友有车免费送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通往地狱的车

是到站买票的

票价，是你的一生

9

你挣扎，他会用暴力

说你是妻子或者女友

这是家庭矛盾

他能叫出你的名字

来自哪里

看客们可能连警都不会报

上了车，你就会知道

人和鬼的区别

不是有没有影子

而是有没有底线

10

你拼命挣扎

他扭不过你

会有见义勇为的大叔

说他是人贩子

扇了其耳光

然后，说对方人多

拉着你就跑

你跟着就跑

你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大叔抓住的

是一根金条

11

跑到僻静处

有一辆车停在那里

通往地狱的班车

到站买票

票价，还是你的一生

不卖返程

12

也有衣着光鲜的贵妇

突然揪住你辫子

劈头盖脸地骂你

狐狸精！抢她的男人

然后鼓动众人抓小三

看热闹的人群里

总会有大妈

挺身而出

所有人都知道

这几个大妈

都曾经是害羞的女孩

很少人知道

她们也被别人卖过

没有人知道

她们现在就是

拐卖女人的女人

她们合力把你架上了面包车

去街道办讲理

你一上车，会发现

地狱并不远

只有一个站

13

不要信摄像头

不要信正能压邪

不要信善恶有报

不要信天网恢恢 

疏而不漏

不要信你能发财

不要信诺言

不要信爱能战胜一切

不要信报纸

不要信布做的制服

不要信纸做的启事

不要信肉做的笑容

不要信铁做的链条

不要信运气

甚至连老爸都不要信

前几天

我还挨过保安的打

唯一能信的

就是你自己

14

自助者

天助之

自救者

天救之

15

一旦受到挟持

冷静下来，找准时机

把你身体里的

野兽释放出来

自助者，可以将

筷子变成短矛

自救者，可以将碗

变成锋利的刀

砸玻璃，砸柜员机

砸路人的车和手机

抢方向盘

尽可能毁坏一切

可以毁坏的财物

尽可能制造最大的响动

嚎叫，踢下身

咬手指，插眼睛

把对方推向

来往的车轮

16

答应我

任何时候

任何地方

任何绝境

都不要自杀

自杀，也是杀人

你不仅杀死了自己

还杀死了

老爸的公主

17

答应我

不管经历了什么

一定要想办法回家

哪怕有一天

他们把你变成了人彘

你依然是

老爸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