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

1

夜里，黑，才是对的

因为过于白

月亮躲进了云层

2

黑暗里

烟头一闪一闪的时候

感觉自己

像一只萤火虫

3

无法阻止

宇宙的膨胀

和星星的疏离

无法阻止科技的膨胀

和人情的稀释

因此人类要喝高度的酒

特浓的咖啡或者茶

因此，你一晚

要一包烟

4

于没有星星的地方

你看到了星星

5

夜是一种动物

蓝鲸一样

无声地游过来

张开大嘴

把世界吞下去

又吐出来

都以为什么都没有改变

只有守夜人知道

有些人和事

被夜消化了

并没有吐出来

6

她问，你是不是

十年前的你

你说是

夜里适合说谎

谁也看不见脸红

十年前

你亲手杀了你

你由一个忠厚老实的好人

变成了一个逃犯

这是夜的秘密之一

7

不适合做守夜人

你相信鬼

失魂落魄的样子

还有点像鬼

你害怕狗，你害怕蛇

你害怕敲门，害怕突然响起的电话

你害怕警察

也害怕菩萨

8

作为一个守夜人

你怀着盗火的心

9

不敢在阳台上

凝望太久

上弦月

是悬在头顶上的刀

不敢在她面前

凝望太久

怕看出

一具白骨

10

留不住，三个字

是所有悲剧的

开始和结局

是所有悲伤的

来处和去处

11

蝙蝠侠是守夜人

肖邦也是

夜，是守夜人

披在身上的大氅

在北风中

猎猎地响

12

山鹰在大白天

出现在高新技术开发区的上空

鸽子有些惊恐

人们有些紧张

没有人注意到，山鹰之上

还有一只迟迟

不肯离去的月亮

13

守夜人在大白天里

守着自己的影子

那是仅剩的一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