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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颂

 

源头的庙里，只有一个喇嘛

每次捡牛粪，都会搂起袈裟，赤脚蹚过黄河

 

低头饮水的牦牛

角，一致指向巴颜喀拉雪山

 

星宿海的藏女，有时，会舀起鱼，有时，会舀起一些星星

鱼倒回水里，星星装进木桶，背回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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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稞颂

 

晒黄了贝叶经的阳光，晒黄了青稞

 

刚刚在拉路寺礼佛的女人

回到白龙江的左岸，又向青稞躬下了身子

 

收割的女人，独自散发着十多亩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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牦牛颂

 

牛皮帐篷里，女人将牛粪撤出炉子

用淡去的炊烟告诉远方，牛奶和牛肉已经备好

 

牦牛们引领着男人，缓缓归来

这些高原上的神灵，鼻孔里都没有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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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江颂

 

从丙中洛起程，它就在愤怒，在马吉渡吃凉粉，它在愤怒

在鹿马登住宿，它在愤怒，半夜醒来，还在愤怒

 

声音不高，像闷雷，像狮吼，像一辆负重卡车的远去

桥上，铁索在瑟瑟发抖

 

烤鱼摊边，几个男女在互相调笑

人间的不平，都在横断山上了；人间的愤怒，都在这浑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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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颂

 

等蜻蜓选定落脚的稻叶

等花头巾的女人，取下孩子背上的书包

等牛羊全部过了木桥

夕阳才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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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药颂

母亲喝了一口，对四女儿说，农药是甜的，可以止哭

四女儿喝了一口，果然不哭了

 

母亲对三儿子说，农药可以止咳，像枇杷止咳糖浆一样有效

三儿子喝了一口，果然不咳了

 

母亲对二女儿说，可以治饿

二女儿喝了一口，果然不饿了

 

母亲对大女儿说，农药是咱农民的药，可以止血止痛

大女儿喝了一口，斧子碰伤的头，果然不流血了

 

打工的父亲，回来把剩下的全喝了，溃疡多年的胃，也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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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颂

 

在石崖下避雨，因为实在找不到屋檐

 

在石崖下睡着了，因为相信石头

不会为难一个相信石头的人

 

我身负巨石，要不然背不会这么驼

我胸怀巨石，要不然口气不会这么硬

 

石头是慈悲的，要不然

人们不会找它做菩萨

 

要不然，那次破的，不会是落石

而是两尺之外，那颗刚换了新发型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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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辞

快递员老王，突然，被寄回了老家 
老婆把他平放在床上，一层一层地拆
坟地里，蕨菜纷纷松开了拳头
春风，像一条巨大的舌头，舔舐着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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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舍辞

 

渐去渐远渐渐无，有时白云，有时白鹭

惊蛰小满又芒种，一些谷花，一些浮萍，一些鲫鱼动

 

一任青酒长青苔，你若不来，我便不开

对面炊烟如香火，山是庙宇，水是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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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辞

 

白岩寺空着两亩水，你若去了，请种上藕

 

我会经常来

有时看你，有时看莲

 

我不带琴来，雨水那么多；我不带伞来，莲叶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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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辞

 

感谢命运，将我的童年放在了湘西

让我成为我母亲的儿子，我姐的弟弟

 

祈求命运，将我的老年放回湘西

让我做好我母亲的儿子，我姐的弟弟

  

群山之上，那些柔软的云，都是苍天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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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祷辞

 

愿屋檐保佑燕窝

愿青苔保佑石头，愿土地保佑根

愿口罩保佑新年还在雾霾中值勤的交警

愿锈保佑铁

愿白纸，保佑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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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辞

 

感谢你们承认我是诗人

你们承认的，其实是生命、爱和希望

 

感谢你们念我的诗

你们念的，其实是生命、爱和希望

 

感谢你们给我赞誉，你们赞誉的，其实是生命、爱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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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辞

 

这辈子，不画画了，改写诗

依然不懂生意，依然爱老妓女

她们土地一样，有求必应

星空一样，被人遗忘在老街上

依然爱每一棵麦子

想俯下身去，长出根，亲自参与风的起伏

想把金黄，传递到天边

草垛旁的牛，老是看我

会不会是我的提奥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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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    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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