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做长工

从前，有一家人家，兄弟两个。

一年春天，老大到地主家做长工。地主说：

“我是一个宽厚人，工钱不比人家低，做满一年，九两银子。不过，在我家做长工，有个规矩：我叫你做甚呢就做甚呢，一样做不来，扣三两银子。”

老大是个好把式，哪样生活顶不下来！一口不阻，答应了。

老大做长工，一做做到十月中，田头、场头，样样做到刷刷括括的，地主找不到岔子。一天，五谷杂粮全上场了。地主说：

“伙计呀，马上粮食要进仓了，你把仓房角落放在太阳底下晒晒。”

老大一听，呆住了：

“仓房角落怎能放在太阳底下晒呢！”

“这个生活你做不来？”

“做不来！”

“好，扣你三两银子！”

老大做长工做到冬月里，一天，地主叫老大打扫院子，院子里有几口荷花缸，大的大，小的小。地主说：

“伙计呀，你把大缸放在小缸里，院子也宽敞些。”

老大一听，又呆住了：

“大缸怎能放在小缸里呢！”

“这个生活你做不来？”

“做不来！”

“好，扣你三两银子！”

老大做长工做到腊月里。腊月里家家户户忙过年。地主一家欢欢喜喜，老大苦苦凄凄。一做做到年三十晚上，老大心里盘算：劳劳碌碌葳了一年，挨到天晚，总还有三两银子，拿回去，买柴买米，兄弟两个过个年。

这天，吃了午饭，地主叫老大杀猪。杀猪就杀猪，一刻工夫，把猪打好了，刚刚动手剁肉，地主捧着个水烟筒出来了，说：

“伙计呀，给我割一块肉，这块肉要不多不少，跟我头一样重，不准多一两，也不准少一两。”

老大一听，又呆住了，朝地主望望：

“这肉怎么剁法！”

“这个生活你做不来？”

老大把刀一放：

“做不来！”

地主说：

“再三两，三三见九，九两工钱两清。伙计呀，不是我刻薄，大家有言在先。”

老大一气，回去了，一五一十告诉兄弟。老二劝解一番，兄弟俩无柴无米过个穷年。

年一过，老二到地主家做长工，地主说：

“我是一个宽厚人，工钱不比人家低，做满一年，九两银子。不过，在我家做长工，有个规矩：我叫你做甚呢就做甚呢，一样做不来，扣三两银子。”

老二爽快：

“好，一句话！不过，我给人家做长工也有一个规矩：我照你的话做，你就不能回嘴，你一回嘴，我工钱就加倍。”

地主想了一想，说：

“好，也是一句话！”

老二做长工，一做做到十月中。五谷杂粮全上场了，地主老毛病又来了，对老二说：

“伙计呀，马上粮食要进仓了，你把仓房角落放在太阳底下晒晒。”

老二说：“行！”搬个梯子，上了仓房，“哗喳：拆房顶。地主一看，气死了：

“哪个叫你拆屋的呀！”

老二说：

“把仓房角落放在太阳底下晒晒，不是你吩咐的嘛！”

地主急了：

“你，你，你……”

老二说：

“你回嘴啦，你回嘴我就不拆。”

地主一愣，咬咬牙：

“我——我不回嘴！”

老二把仓房顶拆光了，地主气得心窝疼，可又说不出口。

老二做长工做到冬月里。一天，地主叫老二打扫院子，院子里还有那几口荷花缸。地主说：

“伙计呀，你把大缸放在小缸里，院子也宽敞些。”

老二说：“行！”拿起鎯头就砸缸，“哐嘟”一声，一口大缸砸碎了。地主气死了：

“哪个叫你砸缸的呀！”

老二说：

“把大缸放在小缸里，不是你吩咐的嘛！”

地主急了：

“你，你，你……”

老二说：

“你回嘴啦，你回嘴我就不砸。”

地主一愣，咬咬牙：

“我——我不回嘴！”

地主瞪着眼，看着老二把几口大缸砸得粉粉碎。

老二做长工做到腊月里。腊月里家家户户忙过年，地主一家气鼓鼓，老二心里乐呵呵。到了年三十晚上，吃过中饭，地主叫老二杀猪。杀猪就杀猪吧，一刻工夫，老二把猪打当干净，刚刚要剁肉，地主出来了：

“伙计呀，给我割一块肉，这块肉要不多不少，跟我头一样重，不准多一两，也不准少一两。”

老二说：“行！”嘴说，一刀砍下猪头，朝地主面前一掼：

“呶，就这一块！”

地主牙一呲：

“嗨，嗨！猪头和人头一样重，哪个相信——伙计，这桩生活你做不来啦！”

老二说：

“别慌嘛，我才做了一半！你这个头也拿来，称称看，包你一两不差。”

嘴说，一手抓住地主领头，一手举刀要砍。地主头一缩，象个乌龟，连连央求：

“动不得，动不得！”

“剁一块肉跟你的头一样重不是你吩咐的嘛！”

地主两手捂住头，不敢开口，老二把刀一扬：

“我就剁啦！”

地主说：

“我回嘴啦，我回嘴啦！”

老二说：

“有言在先，工钱加倍！”

地主只好答应：

“加倍，加倍！”

地主掏出十八两银子，老二放下地主，拿了银子回家，又买柴，又买米，兄弟两个，欢欢喜喜的过个快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