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在哲学的层面来说海德格尔的遮蔽。因为它涉及西方哲学纷纭复杂的历史,对于东方人来说,西方哲学的思路是我们完全陌生的。从另一方面说,我只是一个喜欢哲学的普通人,对于哲学的理解只能着眼于普通的生活层面。但是,海德格尔的哲学又是那么具有吸引力,那么让人充满遐想。于是,哪怕有再多的误读,我也顾不上了。
海德格尔的遮蔽是和敞开相对应的。遮蔽让万物幽暗,敞开让大地澄明。这看起来和宗教以及心理学里的一些概念有些相似。宗教认为心灵的蒙蔽会让人坠入深渊,心理学认为不恰当的认识驱不走心灵的阴霾。只不过海德格尔的遮蔽是关于存在本体的,而宗教和心理学说的主要是关于个人的。
从我个人的理解来说,在海德格尔那里,构成大地的自然物本无意义,自然原本处于遮蔽的状态;而文艺作品作为真理呈现的方式之一,它呈现真理,将大地带入敞开的领域,大地因此而获得意义,世界因此而建立起来。借用语言学的说法,是人类的命名让万物具有了意义,人类以此建立起有意义的世界。“大地进入作品而凸现。”所以在海德格尔的哲学里,诗,和其他文艺作品一样,是让大地敞开的一种形式,作品呈现的是真理。海德格尔所提倡的诗意的生活也是从这个意义上说的。
这样,我们所道听途说的海德格尔的诗性的生活似乎并不太对。在东方人这里,诗是感性的、美的、愉悦的,是与现实功利远离的享受。而海德格尔的诗性,其实是远离遮蔽,是意义的敞开,是真理的呈现。这可能就是东方和西方一种传统之“隔”吧。美和愉悦是个人的体验,而对真理的追问逾越个人,遍及众生和万物。这里不是大小的区别,只是涵义的差异。
海德格尔把艺术把诗置于遮蔽和敞开之间,世界的意义因为艺术的呈现而获得,大地经由艺术作品走出遮蔽,走向敞开,通向澄明。艺术成为人类存在的一种形式。这让我想起海德格尔与此相关的另一个说法:“语言是存在的家园。”人类因为语言的存在而存在,语言发现并呈现自然的物性和人类的心性,并将它们统一到一个框架里,形成有意义的世界,形成我们称之为的存在。而诗作为语言的至极,正成为带领大地形成世界的一种途径。
从这个意义上来理解艺术和诗,那么,诗既与美、与愉悦不同,又远远超越了美和愉悦。由此引伸,诗意的生活是发现真理、揭示存在意义的生活,是引领大地构造世界的生活。在诗的辉光里,万物众生走出遮蔽,走向澄明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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