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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云之南说 |
2006年冬天,一则关于洪峰的新闻闹得国内外都不得消停。
那一年珞妮妈妈正在治疗癌症,我所在机构的头儿因为我不坐班停发了我的工资。时至今日一直还有人问我为什么不上班拿工资?这是误解。不坐班不等于不上班,这是写作机构独有的一种模式:不必到单位,你只要完成单位交给你的写作任务就行了。她停发了我的工资并不能真的影响珞妮妈妈的治疗,靠每个月2000元的工资,我们勉强能维持日常生活,治病的钱都来自于我多年的稿酬。我只是对单位领导这种流氓做法愤怒,于是有了所谓作家实名制乞讨的新闻。
10年后,2016年的这个冬天,这个叫做洪峰的人写了一条长微博,却是因为遇到了一个病人。
在我的QQ群里有一位群友,今年四月份我们一家去师宗看百花山的时候她也去了,她丈夫陪着她一起去的。她是想请珞妮妈妈帮她治疗类风湿,她很年轻,她的丈夫同样很年轻。她已经治疗了6、7年,但一直没有起色。珞妮妈妈答应了,此后她就一直按照珞妮妈妈的方案服药。
在这个月的11日,她在父母和丈夫的陪伴下来到了珞妮山庄。我不知道他们要来,晚上的时候珞妮妈妈才告诉我是她同意的。我没有说什么,虽然我不主张在珞妮山庄接诊患者。它毕竟是我的家!我从大都市来到山里只是因为我喜欢清静的生活,人来人往对我是一种很难忍受的折磨。
他们来到山庄的时候正赶上我下楼,于是我看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中的年轻女子。
看见我,她笑了,叫了一声:庄主。
我应了一声,然后问珞妮妈妈:这是谁呢?
珞妮妈妈说:是小庄啊。你忘了?四月份我们在师宗见过的。
我想起来了:你那时候能走啊,怎么现在坐轮椅了?越治越严重了?
珞妮妈妈说不是,她的类风湿在好转,伸不开的手指已经可以伸直了。
我说那怎么会这样子?
珞妮妈妈说现在是骨盆塌陷,已经不能走路了。
我问这个也是类风湿造成的吗?
珞妮妈妈说这不是类风湿的症状。我想要她重新检查一次,我怀疑是其它问题。
第二天下午,珞妮妈妈从医院回来,她跟我说:检查报告诊断小庄主是骨癌晚期。
我说不是说类风湿呢?误诊?
珞妮妈妈说不是误诊,类风湿一直在好转。他们当地医院没有发现骨癌问题,只查出类风湿。现在看,发现骨癌的时间太晚了。她说后天去一趟昆明,我已经和温星(@温星0528
珞妮妈妈说小庄的丈夫听了医生的诊断就哭了。她说能看出来他已经站不住了,人马上就要瘫了。后来他们商量不要告诉小庄了,这个消息可能一下子就把她击垮,医生说半年的存活期恐怕连一个月都挺不过去。小庄的丈夫还决定不告诉岳父岳母了,他担心他们同样承受不了,做不到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想起小庄一家在山庄吃饭时的情形:小庄的父亲把饭菜一口一口喂进小庄的口中,小庄的手拿不住筷子。
那个瞬间,我眼前晃动的却是自己和珞妮。我知道,这就是父亲。
他们去昆明之前的傍晚,小庄的丈夫推着轮椅送小庄进山庄的主楼去休息。轮椅滚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摸了摸小庄的头。她的头发剪得很短,我猜那是为了洗头方便些。
要有信心。我说。
她很灿烂地笑了,说:庄主,我有信心。
她很喜欢笑,与人说话的时候她几乎总是笑着的。
我上楼的时候差一点就哭了。我得说那个时刻我没有想到丈夫和母亲,我想的是一个女儿,想一个父亲。我想到了自己,想到了珞妮。我知道这个世界一直这样残酷,它从来就不允许一个普通人顺顺利利地过完自己没有奢求的一生。
晚饭后我和珞妮妈妈又说起小庄的病,我问你真就没办法了?她说如果是骨癌晚期,我真的没办法了。我能治好她的类风湿,给她减轻痛苦。昨天医院检查报告也说类风湿在好转,但是......
我说看上去他们的经济状况也不好,普通人就怕天灾啊。
我说你不能受情绪的影响,医者自己要保持平常心。
我说你以后要经常面对这种很残酷的局面,慢慢学会看淡。
她说我大概不适合做医生,看到她我就想哭。
珞妮妈妈陪着小庄一家,当天晚上就出发去了昆明:温星已经联系好了,第二天就可以做检查。
珞妮也一起去了。她妈妈说让她去吧,她喜欢看医生工作。
我不想让珞妮去的,但她妈妈说的理由很充分:珞妮将来如果能成为一个医生,兴趣就是起点。
第二天中午,珞妮妈妈的电话打过来了。
我问检查结果怎么样?
她说赵教授看了片子,还有几个专家也看了片子,他们都认为不是骨癌,是小庄常年服用激素的结果。是激素侵蚀骨质导致的股骨头坏死,坏死的骨头疏松脆弱,无意中骨头断了才导致的了她不能行动【关于这个部分,庄主的叙述做不到准确无误,各位可以参阅珞妮妈妈的微博
她说不会了。但要等最后的检查数据。
我说不用等数据,我更相信赵教授的临床经验。
我很高兴,听得出来珞妮妈妈也很高兴。一个你认识的人能活下来,你不会不高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以后的事情就回到了这条微博的开始:钱!
钱,以后再说。
现在是庆幸一个被判死刑的人无罪释放的时候。
努力活下去,不要放弃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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