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读奥地利作家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德语为Brief
einer
Unbekannten。德语很有意思,简单的两个词却能够表达如此丰富的小说明。Einer是介词,后面的-er是阴性的第二格,这里表明是一个女性。Unbekannten其实是一个“认识”动词演化出来的名词,前面的Un-表示“不”的意思。前面的Brief表明是“信”,全加起来,就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的信”。逻辑严谨的性、数、格,就像积木一样搭在一起,又如同齿轮一样咬合在一起,竟然能够表达出人的感情,也可谓是独树一帜。
德语的小说和中文的小说,在意境上有很大的不同。就我自己读的德语小说,(当然是翻译过来的,因为咱的德语水平还没到达那个高度)有卡夫卡的《城堡》、《变形记》,还有歌德的《少年维特的烦恼》。对于德语小说的感觉,总体上讲读起来感觉严肃,就像走在方格子的迷宫里一样,有神秘感,有些阴冷的气氛,但总是在方形的空间中行走。比如,卡夫卡的《城堡》,给人以烦闷、怪诞的感觉。似乎是为了加强这种气氛,卡夫卡竟然一个段落延续了四五页之长。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后来由姜文和徐静蕾演绎成了一个中文故事。但说实话,有些不伦不类。原作中的悲情和悲剧的气氛被改编成了小资产阶级卿卿我我的缠绵故事。我觉得茨威格并非是要借此写作一个深刻的爱情故事,事实上几乎所有的德语类作家,特别是男作家,在写小说的时候总是有探寻终极目的的欲望,说白了,就是人活着到底有啥意思。这点上德语类作家和俄罗斯的作家有相似之处,特别是俄罗斯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总是试图从中挖掘出人性中的恶的本意以及他所热望的宗教的善的幻想。当然,所思妥耶夫斯基也不是好东西,好像有吸毒、嫖娼、赌博的嗜好,最后还把年轻的女秘书给搞了。
讲德语的人安静。我就曾经在汉诺威看到一个老同志,扶在桥的栏杆上,看着河水一直流啊流。如果放到中国,其实一句话就结束了: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不舍昼夜。但那位老同志却能够长时间看着河水思考,挺佩服他的。德国人也很安静,德国人的公交车是定点开,那时在公共汽车上早到的同志,不管男女,如果周围没有认识的人,就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书,很安静地看。如果有认识的人,他们也就轻声地打声招呼,交谈起来也是轻轻地说,很怕影响到别人。当时我就很奇怪,说像这样本质上很安静的种族,怎么会在二战的时候竟然能够把整个欧洲搅得不得安宁?后来从一句中国古话中似乎得到答案:叫狗不咬,咬狗不叫。用狗来形容德国人,他们肯定不会生气,因为他们把狗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因此反而会很高兴。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就是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中叙事,这样的叙事中看不到小说理论所要求的矛盾和高潮,反而是这种没有矛盾和高潮的叙事造就了一种迷人的氛围,让人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王安亿的《长恨歌》也有这种味道,正是这种安静的叙事,给人一种悲凉的感觉,令人难以忘怀。
想知道更多嘛?等我看完了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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